南桑带着它再辗转。
大约是客车太闷。
狗只能在下面闷热的箱体里。
长寿在服务区放风时跳进一辆房车。
湿漉漉眼睛可怜巴巴的瞅着南桑。
南桑搭乘别人的房车。
看恢复活蹦乱跳的长寿。
在下一座城市停下。
戴着墨镜口罩牵着狗,用一个月的时间飞速拿下驾照。
买了辆二手房车。
拉着不停摇尾巴的长寿慢吞吞用龟速上路。
走到哪算哪。
看看日出。
看看日落。
涮个火锅。
买烧烤架,笨手笨脚的烤羊肉。
煮长寿喜欢喝她也能凑活的羊奶茶。
南桑放风筝。
长寿捡风筝。
南桑骑脚踏车。
长寿坐后面戴着墨镜背着包。
南桑在海边捡贝壳。
长寿咬着框子,越来越长的尾巴晃来晃去跟着。
病秧子长寿没生病。
黑了点胖了点的南桑也没生病。
六月。
存款被狗粮狗饭相当名贵的长寿花光了。
南桑写了几张纸条让它选。
尾巴越来越长,鼻子也越来越长,越大越像苏格兰牧羊犬的长寿拿鼻子拱。
从一大堆的打工里拱出唯一一张创业篇。
南桑改装了二手房车。
卖公路咖啡。
她定价不高,用料不错。
手脚麻利。
身边还蹲着个伸长舌头,不停摇尾巴,脖子上挂着咖啡价格的半人高狗。
只要开始营业。
生意相当不错。
南桑干半个月,歇一个月。
走走停停转转。
在一年的时间里带着长寿走遍国内温暖的城市。
又一年的春天。
南桑照旧打给江州。
分享这两天的琐事。
“我后天接不了你电话了。”
自打去年那句新年快乐后,江州三不五时会加两句别的。
你身体好吗?
长寿身体好吗?
等等等。
语速越来越快,话语也越来越连贯。
虽然唐棠隔三差五打来电话,聊起江州时说他病情进展缓慢。
但南桑总感觉他病情进展快了许多。
南桑笑笑,“为什么接不了我电话?”
“治病。”
南桑没明白,“治病不能接我电话?”
“封闭治疗。”
精神疾病最痛苦的治疗方法便是封闭治疗,因为要上仪器。
用电波不断刺激脑神经。
南桑问他,“医生安排的吗?”
“不是。”江州声音幼态,像小孩子,满是依恋的说:“我要求的,桑桑,我想快点好起来,去找你。”
他笨拙又羞涩的加了句,“还有长寿。”
南桑沉默许久,什么都没说,把电话挂了。
转眼又一半年过。
已至深秋。
房车电视播报一则新闻。
北部总经理唐某车辆昨日在去参加工地剪彩仪式的路上遭遇车祸。
司机轻伤。
后座助理重伤。
唐某因临时行程改变性命无虞。
警方怀疑车祸系谋杀,正式立案开始调查。
南桑打给唐棠。
这两年俩人经常通电话。
唐棠精气神一直不错。
三句里有两句打趣调侃南桑。
这次精气神不见了。
“南桑。”唐棠第一次在南桑面前哭。
一哭便泣不成声,“我害怕。”
“我好怕我出事,留下小宝一个人,可我……可我没有退路了。”
当你站到某种高位,想退,比往上爬要更难。
南桑什么都没说,听着她哭到崩溃。
崩溃后把惊惧的心一点点掩埋,像它没被惊吓到血流成河一般。
慢慢恢复成这两年天塌下来似乎也不怕的北部总经理唐棠。
也是母亲唐棠。
当晚。
时隔半年。
南桑手机里进来终于结束封闭治疗的江州电话。
维系了一年半的幼态不见。
江州声音沉稳低哑。
“南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