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洐是什么样的人,姜姒明明白白。
她十六岁那年因皇长孙一案受了冰浴之刑,他用储君之位将濒死的她从永巷地牢中换了出来。
那时他说,“我带你去晒太阳。”
他确实待她好过。
她少不更事,竟动了心。
后来,她屡屡失望,早便累了、倦了,但还是因了巫蛊之祸嫁给了他。
他是裴昭时的父亲。
他活着,裴昭时便有父亲。
他在,乾朝便在,裴昭时便能一世安稳。
因而她嫁了。
她并不愚蠢,她所作皆是为了裴昭时。
苏采女为了许怀信不惜算计杀人,她不像苏采女,她只是为了裴昭时有一个血脉亲人。
她自己身子不好,她不知道能陪伴裴昭时几年。但如果许之洐在,他会护好裴昭时。
也许也有那么一刻,她也想要与他好好过下去罢。
也许是有的。
但在西伐大营,她已心灰意冷。
细细想来,是那时便不爱了。
她与伯嬴相依为命,在永宁三年凛冬的风雪里往西奔逃。
她对许之洐全是怨恨,因而她厌恶肌肤之亲,极力避开他。
但她依旧逃不开他。
他似一个魔咒,无论她去哪里,这个魔咒都紧紧地跟随她,使她插翅难逃。
她如今在宫里委曲求全,不外是知道自己再离不开这高不见天日的宫墙。
离不开,只能活下去。
要活下去,便不敢再去忤逆他。
她知道自己的忤逆会换来什么。
然而,她只是说了一句“陛下息怒”,便不知再该说什么。
在他眼里,她做什么都是错。
就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许之洐便也不愿再去问起坠子的事,只是一把将她拽了起来,往榻上拖去。
姜姒全身发抖。
她知道此刻许之洐要做什么。
他将她扔在榻上,扯开了她的袍子。
她瑟瑟不已。
许之洐眯起眸子望她,“你如此怕朕么?”
姜姒想笑一下,但她全然笑不出来,只是声音打着颤儿,“臣妾不怕。”
他伸手去解她的衣袍,他的指尖每每触到她身上,她便乍然起一身鸡皮疙瘩。
但姜姒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便不去做无谓的抵抗。
但她的身子出卖了她强装出来的镇静。
她的身子他是最了解的,她如今畏惧、惴栗、忐忑、惊怯。
她是跼蹐不安的。
她把他当成了施暴者。
许之洐停了下来,他摩挲着姜姒的脸,声音低沉,“是怕朕,还是心里另有其人?”
姜姒头皮发麻,她本能地吞咽口水,“陛下恕罪,臣妾身子不适,已经许久了......”
他捏起她的下颌,迫使她抬眸正视自己,“朕该信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