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松开手来，浅浅打量了宴清清一番。

见宴清清虽穿着朴素破旧，但收拾得还算干净利落，精神也不知要比白芙好多少。

见到故人，总算是一件还不错的事，姜姒便问，“宴清清，你还好吗？”

“不好。”宴清清阴阳怪气地答道，随后直勾勾地盯着姜姒，说出来的话亦是十分犀利，“表小姐是菩萨心肠，放了玉诀一条生路，可是为什么没有想着要为盈儿求求情呢？”

眼见着白芙身子一僵，目光亦是朝她摄来，那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此时亦在探究着。

姜姒恍然一怔，白芙心里定然也十分在意，十分疑惑罢。她从前未曾多想，因而也未料到她们会问起这样的话来。

姜姒试着去握住白芙的手，出口时声音发着颤，“姐姐，我那时候不知道盈儿病重......”

“你受陛下宠爱，怎会有不知道的事？”宴清清冷笑一声，“她好不容易慢慢走了出来，你又来惹她伤心干什么？”

白芙阖上眸子怅然一声叹，双手亦是自她的掌心抽了回去。

姜姒垂下头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确实不该来么？

她只是想来带白芙离开北宫，她以为白芙定会愿意跟她离开这里。

却听白芙道，“阿姒，你走吧。”

姜姒眼里有水光兀自闪了一闪，不好再留，只是道，“宴清清，姐姐便托付你多加照看了，我会让人送......”

宴清清打断她，“我自然会照顾好她，若是等你来托付，她早就死了。”

姜姒心中一酸，她进了宫亦是自顾不暇，这几个月过去，始终没有来看白芙。白芙虽然没说什么，但宴清清必然是心里有气的。

崔瑾瑜小声道，“婕妤，我们走吧！”

她垂下眸子，“姐姐保重，那我便走了。”

宴清清冷冷地驱赶，“快走吧！”

姜姒不再说话，她望了白芙一眼，眼里的泪险些滚下来，她慌忙转过身往外走去。

出了北宫，崔瑾瑜见她依旧神色悲戚，便劝道，“各人有各人的命，她如今这个样子，选择留在北宫，倒也未必是件坏事。”

姜姒闭目垂泪，“瑾瑜，我那时在干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盈儿病重，连伯嬴也没有告诉我......”

崔瑾瑜叹息一声，“不告诉婕妤，是为婕妤好。”

姜姒神思恍惚，“我不明白，怎么会是为我好。那是姐姐的孩子呀！哪个母亲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死在自己跟前......”

崔瑾瑜道，“婕妤心思是那么通透的人，怎么会不明白，永宁帝的子嗣，怎么会留下呢。”

是，姜姒明白，许鹤仪的儿子不可能被留下来。可她心疼白芙，心疼她的姐姐。

“瑾瑜，把外殿那两个婢子送去北宫侍奉吧，再把我的份例拿出一半来送给姐姐。”

崔瑾瑜虽想要劝阻，但想想北宫的境况，终究说不出劝阻的话来。犹豫了片刻道，“婕妤放心，奴婢会办妥的。”

好在已经四月，天气暖了起来，两个婢子来侍奉她们的起居浣洗，再加上婕妤的一半份例，吃穿用度虽不如她从前在永宁帝时候好，但足够她与宴清清活下去了。

这宫里又哪有人是容易的。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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