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洛儿本模模糊糊地想睡,如今被莲华叽叽咋咋地吵醒,心里厌烦地很。
也越发觉得莲华蠢。
岳婕妤这两面三刀的性子也不是第一天了,她对谁都好,也对谁都是当面的好,她从不得罪任何人,就算莲华这样的婢女生气吃醋,她也耐着性子哄几句,正常主人家的,谁管你丫鬟心里怎么想?长工不想干就滚,签了卖身契的不想干就去死。
但岳婕妤不一样,从皇后到宫女,只要那个人有利用价值,她就都会对那些人好。
张洛儿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不会把岳婕妤嘴上说的话当真,和她也只是维持表面上的关系,她才不在乎她更疼莲华还是更疼自己。
张洛儿看向面前得意洋洋的莲华,弱弱开口道:“知道了,你最得娘娘疼爱,你能不能安静点,我想睡会儿。”
张洛儿态度太过敷衍,完全没有莲华想看见的样子,莲华又生气了。
正巧这时候收了张洛儿银子的宫女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莲华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过去端那宫女手中的药,还瞪了那宫女一眼:“谁让你给她熬药的?!”
宫女素来知道她们俩不和,缩了缩脖子,害怕道:“我……我收了她的银子……”
“没出息!一点小钱就去伺候别人,怪不得天生奴才命!滚吧!”
莲华将那宫女骂走,端着药回到张洛儿床前。
张洛儿支起身子,拧眉道:“把药给我。”
莲华冷笑着看了她一眼:“你求人就这个态度?”
张洛儿只觉得她非常幼稚,虚弱道:“我若是去和娘娘告状,你定要被娘娘责罚,你何必非要浪费力气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呢?”
莲华不以为意,笑道:“哟,娘娘夸过你两句,你还真当你是个角儿了?弄清楚你的位置!我才是娘娘的第一心腹,娘娘怎么可能会为了你责罚我?!”
说罢,“啪”的一声,莲华手中的药摔到了地上,她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哎哟,太烫了,我没拿稳,你可不能怪我呀。”
张洛儿闭了闭眼,她原以为莲华这么蠢碍不着她的事,她也没想怎么对付她,如今看来,蠢人犯起蠢来太烦人了!
算了算了,如今自己头疼的难受,还是先睡会儿,养足力气再对付她吧!
张洛儿不再理会她,倒头就睡。
“哼,又装死!”
莲华骂了好久好久,可张洛儿实在没精力听了。
她的脑袋又沉又晕,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睡梦中心口模模糊糊地闪着许多事……
安歌害了她母亲和她哥哥,她要报仇。
苏易安骗走了她的处子之身,骗走了她的心,她要……
要真的与他决裂吗?
一想到这里,即使是在梦中,也觉得心揪的疼。
随后也不知是不是昨夜搬石块搬尸体太累了,浑身都像被什么碾过一样疼,这疼牵扯着心肝脾肺,大概身在炼狱也不过就是这样的疼了。
真的是因为失去苏易安而疼吗?恐怕也不尽然。
她之前,也是个传统的黎国姑娘,她知道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夫君将来可以对自己一心一意,她不过是看见安歌寻了个那样神仙般的男人,所以觉得自己也可以。
她实在想与安歌一决高下,她从进入邸报府开始,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安歌为标杆的。
安歌把邸报办的风生水起,她便抄袭、模仿,撺掇哥哥找人绑架西郭先生,也要做份邸报压过她;
安歌能寻到对她一心一意的男人,她也要寻一个如景澜般才貌双全,对她一心一意的……
结果,自己邸报没做好,还搭上了哥哥,男人也没寻好,寻了个畜生。
难受和疼痛反反复复,生不如死……
如果说还有支撑她活着的,那就是安歌了。
要活着,被她压了这么久,不拼一把,怎么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