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许久都没有睡着,额上的冷汗没有断过,却也丝毫不敢挪动,只怕一动再使伤口的血流得更多。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朦朦胧胧听得林向沂惊喜叫道,“主公醒了!”
接着便听见一阵响动,众人皆跪地叫道,“主公!”
在这深夜的山洞之中显得尤其响亮。
又听见许之洐问道,“阿姒呢?”
姜姒睁眼冷冷瞧着,恰好撞上他焦灼的目光。那人见她安然躺在山洞之中才堪堪舒了一口气,由着林向沂和周叔离侍奉着饮了水,其余部将往火堆里添了柴火,又现煮了肉汤,热了干粮。
许之洐问道,“眼下到何处了?”
周叔离道,“已经到了甘州了。”
姜姒闭上眼,到甘州了,离长安越来越远了。而距离她第一次到甘州,已是四年整。
许之洐只是叹了一声。
周叔离道,“我们的人马都已在关外,自城破以来,我等每日皆在密道之外守候,只盼着早日接回主公。”
那人饮了肉汤,“还有多少人?”
夏侯起道,“数万人。”
那人笑叹,“足矣。”
姜姒听得心中生寒,许之洐果然不甘心做个普通人。他若将来起了事,庆朝必定要完。
周叔离劝道,“主公先养好身子罢。”
见许之洐用过膳好了不少,夏侯起瞟了一眼远处卧着的姜姒,低声问道,“主公打算如何处置庆朝公主?”
许之洐便朝姜姒看来,她依旧如方才一般卧着,一动不动。那双乌黑的眸珠定定地注视着他,想必是白日累坏了。
周叔离道,“两位小公子还在宫里,若不尽快想办法救出来,只怕会有不测。”
霍云光便提议,“主公若愿意,末将愿单骑前往长安与江伯礼谈,用庆公主换回小公子。”
“不可。”夏侯起拦道,“如今她已把我们的底细都听了个一清二楚,断断是留不得了。”
见许之洐不言,夏侯起索性起了身,“只要主公一声令下,末将一刀便将她了结掉,一点痛苦都不会有。”
“主公是做大事的人,切勿留着妖女误国。”
许之洐蹙眉咳了起来,“她是我的人,谁都不要动。”
夏侯起暗恼,只提醒了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主公当心。”
其后重重地砸了一下地,梗着脖子一旁坐着去了。
总算捱到天明,众人都起身收拾了细软,又架起锅煮饭。
许之洐休整一夜气色好了许多,由林向沂侍奉着净面漱口,见姜姒仍卧着不动,便催道,“阿姒,该起身了。”
见姜姒面无血色,也依旧不曾挪动。他这才起了疑,走过来跪坐下来垂眸望她,“阿姒。”
他伸手去触她的额头,她遽然打了个冷战,戒备地向一旁别开脸去。
“阿姒,你怎么了?”
他察觉出不对劲来,伸手揽过她的后背打算将她扶起,掌心所及之处却一片黏黏糊糊,他凝眉摊开手看,竟见满手是血。
许之洐霍地去掀她的大氅,见她银色暗纹的长袍上一大滩血迹,脊背处却是齐整整的刀口将锦袍刺破。
许之洐倒吸一口冷气,蓦地回头斥道,“谁伤得她!”
山洞一片寂静,无人敢答话,只有火堆烧得噼里啪啦响,柴火将腊肉汤煮得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夏侯起倒是个敢作敢当的,当即上前单膝跪地,“要犯星夜要逃,被末将发现,给了她一刀。”
许之洐怒道,“谁与你说这是要犯?周叔离!”
周叔离忙躬身上前,为难道,“主公,微臣已告诉大将军这是夫人......”
夏侯起冷道,“末将敢作敢当,不怕主公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