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悄声道,“都听你的。”
携手进了平阳宫,见赵子翎正垂头立在殿内不敢窥望,姜姒忙道,“回芷阳宫吧,不必再来了。”
窥见那冷面的将军面色十分不善,赵子翎一句也不敢多说,只是伏地磕了头,“长公主,奴告退了。”
见姜姒与伯嬴已牵着手去了绣榻,并没有理会他,赵子翎便也起了身,体体面面地躬身退出去了。
这一日伯嬴便也没有走,就留在了平阳宫。待次日一早进完了早膳,上一回未曾搬走的行装又一次搬腾了出来,毫无章法地堆了满满一大殿。
伯嬴奇道,“平阳宫竟有这么多东西吗?”
万嬷嬷便笑,“将军不知,陛下为了长公主大婚,已经御赐了无数珍宝。公主出嫁那日,陛下还要赐长公主封地,以天子仪仗护送,便是连皇后都不能越过去呢。”
伯嬴闻言去瞧姜姒,见姜姒亦正抬起眸子朝他看来,一双盈盈美目亮晶晶的,比那夜空里的星子还要明媚夺目。
伯嬴耳畔一红,忙垂下眸子。
他想,他就要与姜姒大婚了。
他竟要与姜姒大婚了。
若不是她正笑盈盈地注视他,若不是这满地的衣箱字画就摆在眼前,他只当这是黄粱一梦。
建始十一年他不会想到,有朝一日竟要与姜姒大婚。
永宁元年他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竟要与姜姒大婚。
永宁二年他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竟要与姜姒大婚。
即便是永宁三年那个冬日,他浑身是血地躺在雪地里,望着菩萨一般的姜姒,他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竟要与姜姒大婚。
此时,她把手交到他掌心,“是真的。”
伯嬴一笑,定是真的。
万嬷嬷与宋瑶楚玉又开始欢欢喜喜地拾掇起行装来,伯嬴便去建章宫面见天子了,留姜姒在平阳宫与侍婢们一起。
这一日贺慕云果真不再来,许之洐也早就被送回了甘泉宫,赵子翎也回了芷阳宫,平阳宫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只是快到了晌午,廊下候着的宫人进殿禀报,“禀长公主,那位董姑姑求见。”
姜姒从一堆古字画中抬起头来,“请她进殿。”
很快董莺儿便来了,双手还抱着一个酒罐,屈身行礼道,“长公主长乐无极。”
姜姒笑道,“莺儿,你抱只罐子干什么?”
董莺儿微微垂着头,面有难色,支支吾吾,“公主......”
姜姒自顾自整理着画卷,随口道,“他让你来的。”
董莺儿点点头,“二公子问公主,可还记得赌酒之约?”
姜姒道,“将将才发生的事,自然记得。”
董莺儿环顾左右,见万嬷嬷与宋瑶楚玉皆瞧着她,怕她们听见,抱着罐子挪到了姜姒跟前,低声问道,“二公子问,公主敢不敢来?”
姜姒放下手中的画卷,“敢去如何,不敢去又怎样?”
董莺儿抱紧了陶罐,硬着头皮道,“公子说,若不敢来,便请转告一句,姜姒不是长公主,是缩头乌龟,是胆小鬼......”
姜姒噗嗤一声笑起来,“他并没有嬴。”
董莺儿道,“可公子说,公主亲口认了。”
“孤认什么了?”
董莺儿垂下眸子,“公主说,‘你没有输’。”
姜姒笑道,“是,你便回去转告他,他没有输,但也没有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