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杨柳儿却总是带着椿娘和朱七娘过来生事,冷嘲热讽着,“真是命大,竟还没有饿死。”
崔瑾瑜道,“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岂会那么容易饿死。”
见杨柳儿又想去摔药罐,崔瑾瑜冷声道,“杨姑娘若定是要生事,误了夫人的病,奴婢便是死也要把这永巷的天给捅破了!”
杨柳儿啧啧称奇,“大言不惭,你不过是个干活的,竟有那么大的本事?”
崔瑾瑜冷笑一声,气势上毫不输人,“你若不信,便试试看。”
杨柳儿不过是狐假虎威惯了,见崔瑾瑜不是好欺负的角儿,便也不敢再招惹出事,总算放过了这药罐。
不过是阴阳怪气一声,扭着屁股便走了。
“最好赶快治好病,我可闻不得这恶心的药味儿,这永巷的活儿多着呢,有你们好受的!”
崔瑾瑜每日劳作十分辛苦,往往很晚才回厢房休息,但看着姜姒日渐好了许多,便也欣慰起来。
姜姒常凑到她身边偎着,有时候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偎着,似个孩子。
有时候会低声说,“瑾瑜,我不敢睡。”
崔瑾瑜便觉得奇怪,“夫人为何不敢睡?”
姜姒咬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怕黑,闭上眼总觉得有鬼在我眼前。”
崔瑾瑜一怔,她在朱雀殿侍奉日久,从前不曾听她说起过怕黑怕鬼,因而她往往不必守夜。她是个很好侍奉的人,崔瑾瑜自跟了她,几乎没受过什么累,更不曾受过什么气。
崔瑾瑜忙安慰她,“厢房里这么多人,哪儿有什么鬼,夫人不要害怕。”
姜姒便问,“我握着你的手睡,好吗?”
崔瑾瑜一笑,转过身来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依旧去轻轻抚拍她的薄背。
她真是瘦呐,那背上哪有什么肉,崔瑾瑜轻轻拍着,只是觉得可怜。
曾也是燕王明媒正娶做过王后的人,如今沦落到永巷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她不懂天子为何如此狠心,心里只是觉得怀中的人实在可怜。
她浣洗了一整日的衣物,全身又累又乏,阖上眸子正要睡去,忽听姜姒轻声道,“瑾瑜,你知道被钉进棺椁里是什么感觉吗?”
崔瑾瑜睡意顿消,忙睁开眼,感觉到她身上有轻微的发抖。
崔瑾瑜知道她大婚不过一个月,不知何故便被一具棺椁抬出了王宫。后来随着燕王攻下长安,她也先一步入了未央宫,但从不曾听闻她提起过去的事情。
崔瑾瑜忙去安抚她,柔声道,“夫人,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姜姒又道,“你还记得那只小麻雀吗?”
崔瑾瑜道,“夫人,我记得。”
姜姒的身子越发战栗起来,她低声问,“你说,人要是被关进笼子里悬在屋梁上,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