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洐什么都不许她做,不许她出殿,不许她看书,不许她做任何事,他就要看着她做个木头一样的人。
没有任何思想,亦不敢进行反抗。
她越是逆来顺受,他越觉得她心里有鬼。
从前张掖通敌也好,永宁帝的交易也罢,细作的事许之洐再没有提过,大概是世人再无人威胁到他的皇权,因而是否是细作便不再那么要紧。
反倒是在这看似宁静的皇城里,她与伯嬴的事便愈发罪无可恕。
正如他说,“朕平生,最在意的是清白,最恨的是不忠。”
“你占全了。”
姜姒从前闻见他身上的杜衡香气会觉得温暖踏实。
而如今再闻见这味道,却使她如惊弓之鸟,不得安宁。
她很识趣,见了他知道像一个普通宫妃一样恭敬跪下,他不命她起身,她便垂头跪着。
她不知道自己的眸中是荒野般的孤寂,又似一口干涸已久的枯井,黯然、苍凉,毫无神采。
他与她之间,总是如此。
她的话便也越发得少。
他由此断定,“姜姒,你骗不了朕,你爱上伯嬴了。”
姜姒收回呆滞的目光,却又愣怔许久,怕因自己回话迟了惹他不快,再受他责打,怔然回道,“臣妾不曾。”
但她知道他认定的事,向来无人能改变,因此也不去撕心裂肺地做什么无用的解释。
信便信,不信便罢。
他是天子,疑心重是必然的。若他是个痴傻易骗的,便也做不成天子。
许之洐实在是个奇怪的人,他越是心里有气,越偏偏将她召至甘泉宫。
他是帝王,自然有国事繁忙。
虽未召幸,但也时常命她跪坐书案一旁侍奉。
有时候他只是抬起手来,她便以为他要打她,一激灵便朝一旁瑟缩,越发惹得他不悦。
不免凝眉问道,“朕有如此可怕?”
姜姒脸色一白,噤声不言。
他便垂眸冷冷扫过,“怎么,与朕一句话也没有了么?”
她掩住眸中的不安,温顺笑道,“陛下吩咐。”
他脸色冷凝,十分难看,于是漠然命道,“趴下。”
姜姒愕然抬头,一股酸涩之感骤然袭遍全身,他素来不会给她一点体面。姜姒怔忪了好一会儿,终究是不敢触怒他,依言趴了下来。
她是极厌恶这样羞耻的姿势。
他记起数日前去朱雀殿原本是要与她和好,也不愿再去为难她,但如今既知道了耳坠和帕子的事,他心里也全都是恼恨,也只余下了恼恨。
此时他摔了手中的笔,开始揶揄起来,“你与伯嬴暗通款曲,有很久了罢。”
她低着头,“臣妾不敢。”
他眯起眸子,“你一直称病,原是为伯嬴守着身子。”
“陛下。”姜姒心口发紧,生怕再因自己给伯嬴带来灭顶之灾,“他克己守礼,清清白白,求陛下不要再将我们牵扯到一起了。”
他仍然追究起琉璃耳坠来,“那只坠子,是你给伯嬴的。”
“是臣妾在桂宫受刑前,丢出去求救的。”
“偏偏就被伯嬴捡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