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打了一个激灵,她能感受到苏婵的绝望。
她被那几个护卫从中军大帐拖出去的时候,她亲历过这种绝望。
那七八人一起尖叫着扑来,黑压压地遮住了营外火把的光照。
她拼命抱紧自己,拽紧身上的粗布袍子,哭着求道,“不要!不要过来!”
而她的哀求令那些如饥似渴的将士迫不及待。
有人骑上去。
有人撕扯她的袍子。
有人拽她的头发。
有人堵住了她的嘴。
似洪水猛兽。
她殊死抵抗,如蚍蜉撼树。
那灭顶的绝望,姜姒不敢去想。
而苏婵因有迷香,或许不必经历这种绝望。
她叹息一声,“苏婵不过是个替罪羔羊罢了,到底是个可怜人。”
伏良人嗤道,“没什么可怜的,这苏家的香用在苏家人身上,才算是物有所值。”
继而又说起了阿蕙来,“那阿蕙被砍去了四肢,险些没扛过来。但医官用老参汤吊着,总算是活了。被锁在铁笼里每日似猪狗一样饲养,偏生这笼子就放在椒房殿正殿之中,苏采女但凡到了正殿,不得不去直面阿蕙的惨相。”
“听说阿蕙清醒时常像疯狗一样冲着椒房殿的人龇牙咧嘴。想必苏采女心里戚戚,听说害了偏头疼,发起病来日夜睡不着觉。”
姜姒眉心微蹙,“如今椒房殿被上了锁,苏采女与阿蕙俱在殿内,想要查探苏采女的罪证反倒不好下手了。”
伏良人道,“你如今不方便出头,这件事便交给我。我有皇后玺绂在手,会想法子把阿蕙弄出来,她因苏采女获罪受刑,只怕心里已经恨死了。”
姜姒直起身来正襟危坐,“若姐姐有办法,定要抓紧。阿蕙知道的太多,我担心苏采女会设法让阿蕙再也开不了口。”
伏良人点头,“你放心,我尽快便是。”
见姜姒脸色不好,伏良人便提议,“你成日在朱雀殿待着,看着很是憔悴。沧池畔上有一棵辛夷树,此时开得极好,你陪我去看看吧!”
辛夷是许之洐最爱的花,如今他的身子大不如前,又常常在朱雀殿鏖战半夜,常见他扶额不适,夜不安寝。
辛夷可以食用泡茶,亦能医治头痛,若是摘取一些入膳,也许可以帮他缓轻不适。
不,他大抵是不愿吃下她煮的药膳,那便晾干了给他做一个花苞枕头,总也能助他安寝。
想到此,姜姒欢喜起来,便与伏良人一同去了沧池。沧池很大,池岸砌着青砖,一棵伞状的辛夷树正开在岸边清凉殿外,夭夭灼灼的一大片,十分好看。
遣几个个子高的宫人折了许多花枝,姜姒抱在怀里,总想着要塞满枕头尚还不够,便要宫人多折上一些。
伏良人笑道,“你有这份心,陛下就已经很欢喜了。”
姜姒从前没有察觉辛夷是如此独特的花,脆脆硬硬的,若是用手碾它,它不会被轻易碾烂,但若折它,它“咔嚓”一声便被折断。
想来这是一种很刚强的花。
似许之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