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采女斥道,“放肆,本宫是中宫皇后,陛下不开口,谁敢带本宫走!”
顾大司马冷笑连连,气势骇人,高声道,“我的意思,便是陛下的意思!”
话音但落,扬手示意那几个宫人将苏采女架了出去。
苏采女凄声叫道,“陛下!顾大司马权倾天下,便能倚势挟权,不将帝后放在眼里了吗?”
但见顾大司马胡须一抖,斥道,“捂嘴拖下去!”
这时候许怀信已经跑到了龙榻前,周叔离不动声色地将其挡在身后。
许之洐凤眸一眯,笑道,“周侍中,颁诏罢。”
周叔离应了一声,随即取来放在龙榻一旁的角觞,扬手用力往地上摔去。
那角觞乍然落地,发出“砰!”地一声巨响,殿内诸人悚然一惊。
许怀信亦是吓了一跳,踱着脚指着周叔离的鼻子吼道,“周叔离,我做了太子第一件事便是杀你!”
周叔离没有理会他。
那角觞落到地上弹了起来,又发出一声砰响,旋即又弹跳了一下,砰响声便弱了下来。
殿内有片刻的静默。
死一样的静默。
死一样的凝寂。
众臣瞠目而视,而顾大司马已立时警觉起来,起身朝殿外命道,“来人!”
他在甘泉宫外安排了十几个宫人打扮的死士,个个儿忠心不二,武艺高强。但凡他一声令下,这些死士必然冲进殿来。
死士,便是为顾家而生,也为顾家而死。
他要死士弑君,死士便要去弑君。
他要死士扶他顾家儿郎登皇位,死士便要扶他顾家儿郎登皇位。
杀一个武功平平的周叔离,再杀一个病入膏肓的许之洐,实在是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许之洐扶住额头,“舅舅要干什么?”
顾大司马冷然笑道,“周侍中要干什么,老臣便要干什么。”
许之洐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仍旧是病恹恹地总结道,“舅舅要弑君。”
顾大司马冷嗤,看向天子的目光似是在看死人一般。
只是,他的死士何故竟还不进殿?他转过身朝殿外凝神望去,殿外青石板上淌着血。
他心里暗道不好,想去抓许怀信来护身,怎奈许怀信被周叔离牢牢护在身后,他哪能抓得过来。
他这才明白许之洐为何将许怀信叫到自己身边去。
忽地甘泉宫外地动山摇,一片刀剑之光反照进大殿来,兀自晃了众人的眼。众人愕然回头望去,但见伯嬴率着一众禁卫军持剑进了大殿。
再往外看去,甘泉宫外原本立着的宫人尽数被伯嬴斩杀,那门外禁卫军将大殿围得水泄不通,不知有多少人。
许怀信见了血,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顾大司马心里咯噔一声,脸色煞白,转身往龙榻望去。
那在榻上卧了近乎一整月的天子,此时竟然安然无恙地站了起来,双目焰焰,杀机毕现,一双眸子含着轻蔑笑意,尽是运筹帷幄之中的霸气。
他等待这一刻已经许久。
他从龙袍一案中便察觉出顾氏一族的野心,故而开始装病,便是为了看一看,这朝中暗潮涌动,究竟有多少是顾氏外戚的人。
他要看看在自己病危之时,顾家外戚有没有弑君谋逆之心。
若没有,则打压一番,再扶植起一个新的氏族与之分庭抗礼便是。
若有,则连根拔起,杀之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