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采女含着笑,“是怀信想念昭时弟弟,本宫便想着寻个昭时弟弟的物件儿来,也能睹物思人,你不必担心。”
姜姒心里发慌,裴昭时的贴身之物在苏家姊妹手里,便是意味着裴昭时已经处于苏家姊妹的掌控之中了。
“昭时现在在何处?”
苏婵笑嘻嘻道,“说在燕国也行,说在长安也行。”
姜姒越发急了,想去挣开那两个婆子的束缚,但婆子十分粗壮有力,姜姒本便虚弱,根本无法挣脱,反而被压制得越发起不了身。
姜姒岌岌问道,“苏长史这话是何意,昭时究竟在哪里?”
苏采女起身款款走到她跟前跪坐下来,抬起姜姒的下巴,端量片刻,一脸无辜地笑道,“不管在哪里,都逃不出本宫的手掌心。”
姜姒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皇后娘娘不怕陛下怪罪吗?”
苏采女笑道,“陛下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你们呀?”
姜姒丹唇翕动,“昭时与怀信公子素来亲厚,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采女秀眉一挑,一字一顿道,“要你听话。”
姜姒眉心一动,片刻垂下眸子来,“娘娘吩咐。”
苏采女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命道,“每日来椒房殿舂米三斗(今四十五斤),便算你受了罚,昭时公子便也能安然无恙。”
舂米素来是永巷惩罚犯错宫婢的劳役,十分繁重劳累。
听闻建始十一年苏家获罪,男丁流放,女子皆入永巷充为劳役,苏采女那时便是在永巷之中舂米服役。
舂米三斗,若是不去歇息,也总要两三个时辰。
苏婵亦是起了身,凑到跟前来,“姜婕妤,你可认罚?”
姜姒脸色发白,到底没有什么旁的法子躲过去,只得低声回道,“臣妾认罚。”
苏婵嘻嘻笑着冲那两个嬷嬷命道,“押过来罢!”
姜姒被押到了椒房殿后殿中,后殿不大,实为舂房。
推门入内,殿内糠粉弥漫,似西北荒漠之地风沙铺天盖地扬过,覆了厚厚一层。
姜姒呛咳几声,再仔细看去,里面有石臼、长杵和簸箕一一摆放,看着有些年头了,显然并不是单单为她备下的,不知过去这椒房殿还罚过什么人。
那两个粗壮嬷嬷将她往里推去,姜姒本就体虚未愈,险些被她们推倒在地。
苏婵笑道,“婵儿得提醒姜姐姐一句,这舂米可是苦差事,少不得要把你这身贵重的袍子弄脏。再者,这长袍广袖的,怎能劳动起来。”
她好心劝道,“姜姐姐还是脱了袍子,省得舂完米从椒房殿出去,旁人见你灰头土脸的,还以为皇后娘娘欺负了你呢!”
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姜姒脱下外袍,三月初尚是春寒料峭,乍一脱下袍子十分清冷。
苏婵手中把玩着长命锁,“婵儿也不催你,只是何时舂完米,何时才能从椒房殿离开,要快些还是慢些,姜姐姐自己看着办便是。”
姜姒一心想要早些去禁卫营见伯嬴,自然是要快些舂米。她当即系好襻膊(即臂绳),拾起长杵,往半臼粟米上捣去。
她吃力地捣着,一下又一下,扬起的飞屑粉末白了眉毛和眼睛,也落满了发髻和里袍。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又从未辛苦劳作,很快便双臂酸麻,气喘吁吁,整个人疲顿不堪,动作也慢了下来。
她靠在长杵之上,只感觉一双手臂早已不是自己的了,恨不得就地靠在墙壁之上顺势坐下去睡上一觉。
苏婵与那两个嬷嬷嫌呛得慌,离她远远地盯着。
见她停下了,苏婵道,“姜姐姐,这三斗的米,你打算舂到明日早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