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心中讶然。
她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微笑摇头。
但他问,“阿姒,你还记得每一次被人踩在泥土里的滋味么?”
她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你若记得,便该知道,只有身在高位,才不会被人踩在脚下。”
她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她若身在高位,便不会被人随意欺辱,便不会随随便便被人打死、处死。
她还是王后的时候,便知道。
她需要权力。
见她眉心微动,许之洐循循道,“你最初因皇长孙一案获罪,你可知皇长孙案的来龙去脉?”
姜姒怔然望他。
她不知道。
“你去北宫,亲自问问顾念念吧。”
“你若见了她,依旧不愿与我说话,我便随了你。”
姜姒问,“我见了她,又能怎么样呢?”
“她是前朝罪后,也是太后亲侄。”他认真地望着她,幽深的凤眸泛着温柔的光,“我没有发落她,是因为——要留给你。”
“留给我?”
“任你处置。”
“我不敢。”
他正色道,“以宣德皇后的名义。”
姜姒怔怔地望着他,忽而手背一热,他已将她的手抬起,置于唇边印上了一吻。
他竟要自己以宣德皇后的名义来处置顾念念。
“不要怕,朕的禁卫军就在北宫外把守,不会有什么事。”
“我等你。”
他说。
*
姜姒第一次去北宫,这地方十分萧条肃杀。
从前几个永宁故人都围坐一起,不管怎么说,到底有一丝人气儿。
如今许盈殁了,白芙回到自己那一方破败的殿宇,闭门不出。晏清清也不来了,她就和白芙待在一起作伴儿。她怕白芙想不开,一步也不离地看着她。
晏清清很早便被许鹤仪安置进了北宫,大概才来未央宫不过半年时间,许鹤仪嫌她太能闹腾。
那时候晏清清很是过了一段凄苦的日子,本就位份低下,区区一个美人,又被撵至北宫,宫里的人心眼活泛,知道是陛下不待见,更是不把她当人看,随意一个干粗活的宫婢都能肆意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