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采女深深呼了一口气，抱紧了顾太后的腿，属于她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及至夜里，广明殿华灯初上，婢子将殿内一排排高高的灯台渐次点燃，越发映得灯火辉煌。

这时底下的宫人带着个披着玄色连帽斗篷的女子疾疾进了殿，满脸喜色，“侧妃，二小姐找到了！”

苏采女霍地起身，扭头见立在大殿中的女子慢慢掀开了斗篷，身形瘦削一脸憔悴。

那少女见了她，满脸是泪，“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戚戚然喊道，“长姐......”

苏采女忙上前去扶起她，姊妹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苏采女亦落了泪，“我的好婵儿，总算找到你了！”

“长姐，我好怕，宫里死了好多人，我一个人躲在库房里几日不敢动弹......”

想到自己锦衣玉食，亲姊妹却藏身库房几日不曾吃喝，苏采女十分心疼。

忙拉苏婵进了内殿落座，又吩咐底下人赶紧置办膳食，并备好热水浴桶，待二小姐用完膳便侍奉沐浴。

婢子们赶忙应了退出去操办。

苏采女好生打量着苏婵，她与自己的容貌半分也不相似，只因苏婵像自己的父亲，更偏英气一些。

在未央宫做人质这几年，必是过惯了苦日子。那一双纤纤素手掌心粗糙，指节宽大，哪里还像是个官家小姐的样子。

尤其是好好的一个人，十分苍白瘦削，根本没有什么气血可言。

分别那年，苏采女十八岁，苏婵不过才十三岁。如今身量长成，看起来竟与朱雀殿那位差不多高。

呸。

苏采女暗骂一声，怎会想到朱雀殿那位，真是晦气。

“婵儿，这几年你在宫里受苦了，长姐必给你谋个好出路。”

苏婵又扑在长姐怀中哭了起来，“长姐，有你在，婵儿便不怕了，也不苦了！”

她可怜巴巴娇娇滴滴的样子十分惹人心疼。

不多时，阿蕙笑着引来婢子进殿，“侧妃，二小姐，可以进膳了！”

夜里不好太惊扰膳房，因而所备下的膳食不过是片切酱肉，豉汁煎鱼，还有叉烧饭及笋尖清汤几样。

但苏婵吃得十分香，她几乎将食案上的膳食全部吃完，眼里含着泪笑道，“长姐，婵儿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膳食。”

苏采女心中一酸，险些落了泪。

今夜这几样实在是最普通不过的饭食罢了，可想而知这几年苏婵在宫中过得是什么样的苦日子。

苏采女不免问道，“那你素日里吃什么？”

苏婵垂着头，低声道，“顿顿都是汤饼和腌菜，若是哪日贵人们打赏，便能吃上贵人们剩下的羹汤与肉。只是大多被上面的婢子宫人抢去了，婵儿抢不过，偶尔能抢到一块骨头罢了。”

苏采女忿然作色，“这姓顾的竟如此苛待。”

苏婵便吧嗒吧嗒掉眼泪，“多亏长姐来了，不然婵儿不知道还要遭多久的罪。”

用完膳，婢子伺候苏婵沐浴净身。

苏采女望着苏婵清瘦的腰身蓦地迸出一个主意来。她很快摒退了宫婢，上前悄声问道，“婵儿，这几年，你可还是处子之身？”

苏婵脸一红，低低呢喃道，“长姐......”

苏采女追问，“与长姐有什么见外的，究竟是与不是？”

苏婵面色酡红，赧然点头，“是。”

苏采女长舒一口气，“婵儿，我要你过人上人的日子，谁欺负过你，你都要一一还回去。”

苏婵讶然回眸望她，见苏采女神色肃然，因而问道，“姐姐，我怎样才能过人上人的日子？”

***

酉时，崔瑾瑜被传召前往桂宫。

那宫人脸生，从前不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