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姎怔怔道,“我很羡慕初娉姐姐,她有您这样的母亲爱她护她。”
裴母便只是叹气垂泪,临走时又轻声叮嘱道,“我见殿下对你颇为看重,必是心里有你,若非如此,便也不会叫我来这一趟。”
是么?
阿姎不知道。
“成君亦是很不好,终日里失魂落魄的,再不似从前那么快意了。”
“伯母只能求你了,求你放手吧,再这么下去,成君和初娉都要完了。”
“燕王是燕国之主,谁敢忤逆燕王呢。那晏家小姐也是金尊玉贵地娇养着,不也被燕王殿下送到长安了吗?”
宴清清也被送到长安去了吗?
阿姎轻叹一口气,静默半晌方道,“伯母不要为难了,我应了便是。”
裴母垂下泪来,她紧紧握住阿姎的手,“好孩子,终究是我们裴家对不住你。”她再说不下去了,起了身便抹着泪冲开竹帘向外跑去。
阿姎笑起来,笑着笑着便哭了。
走了。
都走了。
宴清清走了,裴母走了,白芙走了,吠吠走了,就连她的裴哥哥也要走了。
都走了。
许之洐要把她身边的人都撵得远远的,叫她喊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
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呀,他不是燕王,他是阎王呀。
她心里悲恸,便去马厩看伯嬴。
如今这王宫里的老相识也只有伯嬴了。
她第一次来到马厩深处,见马厩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他一个人卧在一堆干草上,正养着腿伤。
见了她来,他慌地起身,一瘸一拐地去行礼。
阿姎没有说话,她怔怔地坐在木栏上,一个人出神。
伯嬴便也自顾自坐了下来。
良久才听阿姎低语道,“裴哥哥要娶孟玉槿了。”
“我不怪他,他有他的家族责任,他应该娶孟玉槿。”
伯嬴只是听着,她不需要他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素来嘴笨,又不苟言笑,别人也只当他是个面冷心硬的人,都离他远远的。
他从前还能与白芙吵吵嘴,如今白芙走了,只余他一个人在这陌生的燕王宫马厩里养伤,终日说不了几句话。
她望着遥遥青山笑道,“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我知道自己配不上这样好的人。”
她心里苦闷,又无人倾诉,因而道,“这宫里,我也只能找你说说话了。”
“伯嬴,你不必再做我的马夫了。”
伯嬴抬头看她,她眸中悬着泪将落未落,也不知此刻在想些什么。
他讷讷开口问道,“表小姐原宥奴了吗?”
“你叫我阿姎吧。”她不是什么表小姐,又何必用这样的尊称。
伯嬴便不再说话。
“白芙走的时候,把你托付给我,她说你不是坏人,要我在你犯错的时候拉你一把。我在想,你们又能犯什么错呢?我已经是最差最低的人了,哪里又帮得了你们呢?但她托付了我,我必会依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