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嬴......”
“嘘,不要说话。”
“伯嬴......”
“阿姒,专心。”
“伯嬴,你看!”
伯嬴不以为意,顺着她的目光随意瞥去,竟见一头麋鹿立在丛林深处,离他们不过十余米的距离。
他这才凝神细看,那麋鹿通体雪白,身形高大,麋角是巨大的白色树冠,竟有十余处开叉,看着十分雄伟壮观。
“是圣鹿。”
他喃喃说道,旋即停了下来,望着那麋鹿热血沸腾,立刻伸手探向背后取大弓。
他要为姜姒射得圣鹿,做庆朝最出色的猎手。
哪知弓箭还在,箭镞却早在方才滚下山谷时摔得一支都不剩。
伯嬴恨恨砸地。
姜姒勾下他的脖颈,低声道,“附近一定有人了。”
他们所在的谷底是一大片高高的艾蒿野草,因而只要不出动静,藏于此处并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粗粗整好衣袍,伯嬴亦是低声道,“若是猎手不必怕,正好能借一匹马出山谷。”
姜姒摇头,“贺慕云说,今日有弓箭手设伏,凡射圣鹿者必死!”
伯嬴一凛,“为何?可是陛下的意思?”
姜姒道,“陛下不会做这样的事,定是贺慕云的授意。”
伯嬴冷声,“贺慕云是帝师,怎能授意杀人?”
她附在伯嬴耳边低声道,“我疑心贺慕云便是许鹤仪。”
伯嬴怔住,“怎会是他?”
“我在他身边十一年,这两个人实在太像了。”
贺慕云素日伪装极好,若非极亲近之人决然不能发现他的底细。伯嬴与他连点头之交都不算,甚至还在平阳宫外撕破了脸,自然无从发现什么。
姜姒便问,“你可知今日围猎是为了什么?”
“知道。”
“知道什么?”
“陛下要拜将戍边。”
“戍边是为了什么?”
“许二公子在关外的十万余大军蠢蠢欲动,我已听陛下说起过。”
姜姒推断着,“你看,历朝圣鹿皆代指江山,射鹿便是得天下。鹿死,射鹿者亦死,军心必溃。外敌就在眼前,在这个节骨眼上,是谁有这样的祸心,是谁能觊觎庆朝的天下,只有许鹤仪。”
伯嬴凝眉,“若是如此,陛下也许今日便要遭逢大祸。”
姜姒心里咯噔一声,方才只想着早些拦下伯嬴,竟没有想过贺慕云的深意。能杀射鹿者,自然便能趁天时地利弑杀天子。
将她与百官从姜恒身边支开,再随意寻个由头把姜恒引出大营,这上林苑绵亘四百余里,地势险峻,峥嵘崔嵬,若是天子失足坠崖,抑或身中暗箭,死无对证,怎么个死法都行。
姜恒一死,贺慕云便能趁机谋事。
想到此处,姜姒心惊胆寒,仓皇便要起身赶回大营。
伯嬴忙按住她,“他们来了!”
果不其然,身下的大地开始颤动起来,继而十六七只马蹄声迫近,登时这谷底地动山摇,那圣鹿察觉到危险拔蹄便跑,便见数支长箭“咻”地一声划破长空向圣鹿射去。
先是鹿鸣鸟雀之声乍起。
继而听得那七八匹马长长地嘶叫几声。
紧接着便是有人惊呼,“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