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娇软慵懒又醉了酒的声音,却句句叫人脊骨生寒。
姜芙缓缓转身,见姜姒依旧执着角觞,面色含着笑,神情却飘忽不定。她陡然一凛,旋即垂下眸子去,轻声一叹。
那微醺的长公主却不再看她,只是轻笑一声,冲着一旁侍婢道,“送客。”
姜芙没讨到什么便宜,又急着去追贺慕云,到底不再说什么,紧走几步出了殿。
见贺慕云将将出了院落,姜芙忙提着裙摆跑上前去,“贺先生留步。”
贺慕云转过身来,姜芙笑道,“我有话要与贺先生讲,贺先生去芷阳宫坐坐。”
贺慕云温和笑道,“时候不早了,公主有什么话,便在这里说罢。”
姜芙婉转一叹,“贺先生对陛下亦是如此么?”
她脸色微红,不知是因酒气上来,还是因乍然吹了风雪生了寒。
贺慕云不解姜芙的意思,“朝华公主问的是什么?”
姜芙一笑,盈盈执起了贺慕云骨节分明的手,放在眼前打量,“贺先生向陛下讲学时,亦是如此么?”
贺慕云顿然明白,倒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不过是抽回手来淡然笑道,“与陛下讲学,讲的是为君之道,教习长公主奏乐教的是韵律手法,自然不同。”
姜芙眼波顾盼流转,在雪里立了好一会儿,“我有一件事不明,还望贺先生解惑。”
贺慕云笑道,“朝华公主有什么不明白,但说无妨。”
姜芙长舒一口气,在冷冽的隆冬中哈出白白的酒气来,“贺先生是甘州人。”
“是。”
“随陛下第一次来长安。”
“是。”
“贺先生先见过我,还是先见过妹妹?”
“慕云不曾留意过。”
“若是先见过妹妹,便应知道妹妹身边是有伯将军的。若是先见过我,也应记得你我之间有共饮的约定。”
贺慕云垂眸不言,他应过姜芙不假。片刻道,“今日已与两位公主饮过了。”
姜芙轻笑一声,“我想问贺先生,为何待妹妹不同。”
“慕云是奉陛下之命......”
“不要说奉陛下之命。”姜芙打断他,“我能看出来,你的目光常落在她身上。”
“贺先生能不能告诉我,她到底哪里不一样?”
姜姒有哪里不一样,姜姒怎会与旁人一样。贺慕云眸中含着清浅笑意,只是道,“天冷雪重,朝华公主快回去罢。”
姜芙却不肯,嫣然笑道,“贺先生大概不知道妹妹的过去,她的过去十分不堪,她做过奴隶,我亲眼看着她被人踩在脚下,被人像牲畜一样牵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