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强装镇定,“将军,乾朝四万万人,有同名同姓者并不奇怪。”
“哦?”徐安紧盯着伯赢,“是吗,伯赢。”
姜姒低声下气求道,“徐将军,求你看在我们同在陛下身边多年的份上,放我们走吧!”
“要去哪儿?”
“去没有战争、没有权谋的地方。”
徐安笑道,“这世上没有这样的地方。”
“下马。”他长剑指着伯赢命道,“若今日你能赢我,便放你们走。若不能,便押至未央宫,请陛下发落。”
伯赢拔出剑来,跳下马去。
姜姒赶忙滚下马鞍,挡在伯赢身前,“将军网开一面罢,他身上有伤,会死的......”
徐安冷笑,“当年刺杀东宫都无半分犹豫的伯赢将军,如今竟要躲在女人身后苟且么?”
伯赢神情冷肃,“刀剑无眼,姑娘躲开。”
他重伤未愈,怎么可能会赢得过徐安?一股无力感将姜姒卷了进去。
她的运气实在太坏。不进长安是死,进长安亦是死。出战是死,进宫亦是死,怎的处处都是死局。
姜姒怔然立着,当她认定伯嬴定然会死在徐安剑下的时候,兀自仰起头,眸中清波流转。
她害苦了伯嬴。
这几年过去,究竟谁还要为谁赎罪,哪里又分得清楚。
伯嬴无罪,若有,也早便赎完了。
此时身后那人轻推开她,温声道,“伯嬴为姑娘一战。”
徐安喝道,“出剑!”
长剑相撞,如击玉敲金,铮锵作响。
但伯嬴的输是必然的,不过才几个回合,他肩头的伤口便崩裂开渗出血来,步步向后退去,卷起一片残雪。
即便如此,依然将徐安的长剑砍出了一块缺口。
徐安步步进逼,但他的长剑在刺向伯嬴胸口的那一刻,堪堪停了下来,“伯嬴,你既有伤,我胜之不武。今日暂且放过你,若有朝一日你再落入我徐安手中,定一较高下。”
他竟然肯放他们一马。
姜姒神色动容,屈身向徐安施礼,“将军大恩,姜姒没齿不忘。”
伯嬴脸色虽煞白,几乎站不住,依旧强撑着向徐安抱了拳,“徐将军今日含仁怀义,他日伯嬴必舍身图报。”
“走吧!”徐安收了剑。
告别了徐安,姜姒起身扶伯嬴上了马。
辕门大开,原是能走的。
谁知快马没走几步,迎头遇上几个黄门侍郎模样的人,后面还跟着四五个禁卫军,那几人均骑着马,还有几个宫人抬着一顶黑黢黢的小轿子。
那小轿子十分眼熟,似在哪里见过。
姜姒蓦然想起,皇长孙一案案发时,她便是被这样的小轿子秘密接至宫中,遭受永巷冰浴之刑。
姜姒心中倏然一跳,暗暗觉得不好,掉转马头正想往一旁驰去。
当头的黄门侍郎慢悠悠喝道,“站住!”
那几个禁卫军即刻拔剑将他们的马围了起来。
那黄门侍郎又道,“随咱家往宫中走一趟吧。”
姜姒的手兀自发着抖,仍努力平静问道,“大人可有什么事?”
黄门侍郎阴恻恻笑道,“咱家没什么事,是陛下有请。”
伯嬴低声道,“姑娘,下马吧。”
姜姒心绪恍惚,这小半日心境大起大落,逃去庆国已是遥遥无期。
进了宫,只怕伯嬴必死。
而自己,亦好不到哪里去。
姜姒下意识吞咽口水,翻身下了马,那宫人已掀起帘子,请姜姒与伯嬴入了轿。
禁卫军这才收了剑,宫人抬起小轿便往未央宫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