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无力叹道,“我怎会是细作啊!”
伯嬴亦是慨叹不已,随后取出剑来,在粮车隐蔽处挖出个口子,“我给你解开。”
他解开了她腕上的麻绳。
她舒缓片刻,反过来紧紧抓住伯嬴的手。
她没什么气力,因而抓得并不紧。
但她无须抓得多么紧,他并不会抽离出去。
“伯嬴,求你救救我罢。”
“娘娘,我该如何救你。”
“我一眼看到尽头,长夜茫茫,我只有死路一条。”
“你一个人能去哪里?”
姜姒垂头道,“我不敢去找昭时,但总能寻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伯嬴静默片刻,“我若不是要在前头带兵打仗,必会护送你离开,刀山火海都陪你去趟。可如今,我有军命在身,实在无法......”
有他这句话,她便知足了。
姜姒释然笑道,“你给我一身盔甲,再给我一匹马。我混在你的军中,待出征了我便骑马逃走,可好?”
“可你若逃不了,只会更遭。”
她出逃多次,求死多次,没有一次成功过。
她的手紧了紧,“伯嬴,我只有求你了。”
放她走,该是死罪吧?
但伯嬴不忍令她失望,半晌才道,“过几日到了晋阳,你便跟在军中,趁乱逃走罢。”
姜姒掉下泪来,“若能出去,我给你磕头。”
伯嬴无声一笑,“不必。”
他抽回手来,“我在军中有个心腹叫霍其城。我若得闲,便给你送些吃的。若不得闲,便遣他来,你不必害怕。”
姜姒忙点头应下,“是,我不害怕。”
伯嬴临走前又叮嘱道,“但到晋阳之前,你定不要表现出异常来。”
接下来的两日,霍其城果然常在粮车附近逗留。
见那侍卫将姜姒锁进了粮车,霍其城便暗中通过洞口将她腕间的绳索打开,带给她干粮与水。
待到日暮时分,运粮车停了下来,霍其城便趁无人留意,通过洞口将姜姒双手缚住。
好几日过去,不曾被人发觉。
姜姒也已好过了许多,只等着大军攻打晋阳城的时候,她再跟在伯嬴军中趁乱逃走。
但她没有等来那一日。
次日入了夜,粮车被人开了锁,她依旧被侍卫扛到了中军大帐。
这一次,帐中食案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羹汤。
那侍卫给她松了绑便退出去了。
她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舒缓过双臂来。
那人坐在主案后,眯起眸子望着她,“吃吧。”
他总算要对自己好起来了吗?
姜姒不敢乱想,她半月不曾饱腹,每日都饿得昏昏沉沉。如今他既然肯给自己一顿丰盛的饭食,她竟有几分受宠若惊。
她挣扎爬起,喝了半碗羹汤,吃下一碗粟米饭,吃了几块肉糜。
只是他神色冷漠,开口时亦是十分凉薄,“吃饱喝足,有了力气,便去慰军罢。”
姜姒身子一僵,端住羹汤的双手蓦然顿了下来。
她抬起眸子时面色惨白,血色尽失。方才咽进腹中的美味佳肴不止索然无味,甚至令她十分不适,险些呕吐出来。
她以为他肯给她饭吃,是要对他好起来了。
原来竟是为了叫她有力气去慰军。
半月来,第一次开口求他,“主人......”
他似笑非笑道,“你的身子不过如此,没什么稀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