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待主事女官及经手贡酒的宫人婢子黑压压地跪了一片时,许鹤仪沉声问道,
“御赐之酒,为何有毒?”
这一干人等毫不知情,只是跪地叩拜,“奴婢实在不知,请陛下明察!”
许鹤仪的声音已是凌厉极了,“若非皇后为燕王敬酒,今日这鸩酒便是朕饮下了。谋害天子,你等可知是株连九族之罪!”
伏良人与贡酒女官并其余侍奉宫人婢子俱是跪地瑟瑟胆寒。“陛下恕罪!”
有胆小的已经晕厥了去,更有甚者吓尿了底裤。
许鹤仪命道,“凡涉案宫人婢子,一律拖出去杖死。”
天子动怒,动辄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出自《战国策·魏四·秦王使人谓安陵君》)
伏良人御史之家,怎会不知这个道理。
她伏于地上栗栗危惧,八月底殿内殿外已有了凉意,她额头却兀然冒出了冷汗。
那些被拖出去的惨呼不止,已有人被杖打致死。
姜姒心里歉疚,方才不该带翻那尖嘴酒樽,如今牵涉众多无辜宫人婢子毙命,只怕还要害了伏良人。
可她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打算上前跪求许鹤仪。
许鹤仪又道,“至于良侧妃......”
他还没有说完,却见玉诀公主突然大哭起来,顾念念忙去安抚她,“玉诀不哭不哭......”
说着又唤身旁的奶娘,“带公主回寝殿休息,好生侍奉着。”
奶娘应了一声,抱起玉诀公主正要离去,哪知玉诀公主奋力挣扎哭闹,从不说话的小公主竟然开了口,“不要杀人!”
顾念念惊喜地望着许鹤仪,破颜笑道,“玉诀说话了!”
许之洐目光很淡,似笑非笑道,“皇兄,既然公主金口已开,不如依了公主的意思。”
许鹤仪亦是轻笑一声,这才颔首作罢。“依了公主,也依了燕王。”
众人心有戚戚。
这一日的家宴尤为漫长,不过才几个时辰,却仿佛经历了数日之久。
好在因玉诀公主开口说话,伏良人及殿外尚未杖死的才免去杀身之祸。
***
再过了三两日,许鹤仪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因了旁的缘故,竟胸口疼痛,卧榻不起。
医官前前后后来了数十人,望闻问切之后,皆是愁眉紧锁,不知天子抱恙是何缘故。
但许鹤仪的症状却益发严重起来。
伏良人心里不踏实,便去建章宫面见许之洐。“自陛下进了王宫,宫里便频频生事。这几日嫔妾总觉得心慌,可是又寻不到由头。”
周叔离亦是忧心忡忡,“末将总觉得陛下这次北巡,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