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既不用像都司的将士们似的,要手持刀棍与西戎贼兵拼杀;也不用像此刻仍旧留在城内的百姓似的,要忙活着劈柴生火,各项杂务。”
“只不过是坐在这里,费费脑筋,出几个点子罢了,诸位大人们既然能够穿着官袍、戴着官帽,堂堂正正的坐在此处,当年读书进学,乃至春闱应考,都是吃过苦,也受过累的,想是饿上几日,原也没有什么要紧,因而——”
崔瑜朗然道:“本郡主决议,自今日起,本郡主与各位大人们每餐的口粮减半,由臬司衙门——”
按察使沈大人肃容起身行礼道:“臣沈玄,但凭郡主殿下吩咐。”
崔瑜点头道:“便由沈大人着人监察,若是有人阳奉阴违,借权势压人,私夺百姓口粮,即刻上奏京师,由朝廷论罪。”
沈大人肃然拜道:“臣谨遵郡主殿下令。”
冬州官场之内,谁人不知道臬司衙门沈大人的名号,那便是个铁面无私的活阎王。
在坐的官员们皆是没有想到这位清嘉郡主会如此不留情面,面皮不禁便又是一白。
不过,好在他们自家也不是没有粮食的,大不了回到府邸,再命丫环婆子们生了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自己便也就是了。
谁知道,那上首坐着的人却仿佛瞧出了他们的想法似的,再次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之前因着冬州形势严峻,詹大人曾经号召诸位大人们捐些钱粮出来,以解冬州当前的急难,当日詹大人以身作则,带头捐出府内存粮,却无奈各位大人皆是清官之中的清官,善人之中的善人。”
“不是粮食已然在詹大人开口之前,便悉数捐给了当年求学的学堂,替朝廷培养有才之士了。”
“便是去岁不忍看到旁的州府受水患天灾之苦,又不愿贪图美名,便将府内积攒的钱粮,悉数交给了府内仆从,命他们悄悄的将这些都赠给了那些受灾的百姓。”
“可便是这么着,各位大人都硬是倒空了荷包,东拼西凑出了‘好多的’粮食,用于解决冬州的燃眉之急。”
“本郡主听闻此事之后,对各位大人们甚是佩服,已经打算为各位大人请功了,不过——”
崔瑜话音一转,缓缓的道:“各位大人日日为国事操劳,如此辛苦,想是对府内余粮,有什么记不清楚的地方,也是情理之内的事情。”
“若是臬司衙门的人,又发现各位大人们府里面出现了什么之前被你们遗忘了的粮食,以各位大人的忧国忧民,想是也定然不会不愿意将这些粮食一并捐献出来,解冬州燃眉之急的。”
“介时沈大人带人替各位大人将府内‘新发现’的余粮押至官库之后,本郡主也会如实上奏,为各位大人们请功的。”
沈大人目光讥讽的瞧了瞧周围纷纷色变的同僚们,再转向崔瑜的时候,神情便更加钦佩恭谨了。
他行礼道:“郡主的吩咐,臣谨记于心,也代各位大人们,谢过郡主殿下苦心,只是……郡主殿下既然将此事言作‘其一’,不知道可还有什么旁的吩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