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头一个起身进言的宋大人为首,这些站起身的大人们面色齐齐便是一白。
他们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如何能够不知道,此举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可、可这不也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了吗?
“还请郡主殿下明鉴,臣等的提议,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又怎么会如那番邦蛮族似的,当真不将这些百姓的性命放在眼睛里面呢,”站起身的一位大人脸色涨的通红,硬着头皮找补道。
“等到朝廷再押了粮食来……冬州的急难也解决了,臣等……自然是会将这新粮拿出来,多多的犒赏这些愿意留守冬州的百姓的。”
“哦?”崔瑜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个官员道,“那这位大人能够保证,朝廷的粮食,定然能够在这冬州的人心散尽之前,便送至这座城池吗?”
“若是不能,你可又知道,这城中会因着你们的这个举措,发生什么样的祸事?”
“由西戎贼人管着,这些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如今由他们效忠的朝廷管着,他们却还是只能够饿着肚子做活。”
“既然横竖都是没有粮食吃的,那西戎贼人兵临城下的时候,诸位大人又拿什么,让这些百姓拼了命的拱卫这座城池,而不是打开城门,无所谓的迎西戎贼人进城呢?”
她冷冷的开口道:“自古人心难得,这冬州的人心若是丢在了各位大人的手里面,却不知道各位大人填饱了肚子之后,又打算如何向圣上解释呢?”
“也拿着你们今日在本郡主面前的这番说辞,去乾清宫里面糊弄圣上?”
“又或者是,干脆将这失了冬州人心的罪责,推到户部的头上,怪罪他们没有及时的筹措好粮草,再押送至冬州,解决了这城内的用粮之苦,累的你们不得不提出了此等下次,再看看你们与户部的那些官员,究竟哪个更为能言善道一些吗?”
“哦——”崔瑜点了点头道。
“或许还不只是这些呢,没准儿几位大人前脚停了冬州百姓的粮,后脚这消息便传到别的州府去了。”
“到时候,不论是南边还是东边,不拘是哪邦蛮族犯了境,那边境的百姓,便都跟着想到了几位大人今时今日对冬州百姓的所作所为。”
“介时,若是那些州府的百姓,也因着不愿步了冬州百姓的后尘而四散奔逃,甚至不惜直接投敌,由此引发国朝大乱,不知道各位大人又该是以何等形象,为后世之人瞻仰传唱呢。”
“这、这……”那几位大人脸色青紫交加,已然憋的说不出话来了。
好半天之后,才有人硬着头皮道:“可是……眼下冬州确然是存粮告急,若是不行此权宜之计,敢问郡主殿下,冬州的困境又应该如何解决呢……”
“其一——”崔瑜看向那开口发问的人,斩钉截铁的道。
“冬州既然存粮告急,自然便应该有人站出来,暂且抛去自己的利益,可是都司的将士们要守城,城内的百姓,又是为着襄助我们这些领朝廷俸禄的人,自愿留在冬州的,不论怎么说,这饿肚子的人,都不应当是他们首当其冲。”
“但是,本郡主与各位大人们却不一样——”崔瑜将公堂里面的这些大人们看了一圈,容色平静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