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手。
之后她坐孟星辞对面,喊她名字,孟星辞混沌中一直念叨:“木溪?”
她眼睛出奇的亮,又惊喜又开心,像个孩子,她照顾孟星辞那么久,鲜少见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她说:“木溪,你为什么不理我?”
她看着孟星辞,每次想联系谈木溪,内心对孟星辞的愧疚就加重一分。
昨天,她问孟星辞:“你恨不恨我?”
孟星辞语调如常:“白姨。”她还是愿意喊她阿姨:“你知道的,我没办法恨你。”
她说:“恨我自己吧。”
她心如刀绞。
自从她妈妈将孟星辞托付给她,她给了孟星辞能给的最好的,她承认对孟星辞比对孟予安更上心,因为孟星辞就在身边,就像是她的孩子,她倾注了所有心血。
所以,她不能看着孟星辞毁掉自己。
所以,她牺牲了谈木溪。
白婧瑶沉默片刻,说:“木溪,对不起。”
谈木溪听着她这声对不起,隔着五年的时间,隔着生死的界限,她不会错过祁遇的离开,也不会怨恨无辜的孟星辞,她们之间或许会有一百种可能,但掐断在萌芽,只剩下结局。
她很想和孟星辞那样,说:“都过去了。”
说:“没必要。”
但她说不出口。
甚至连没关系,都说不出口。
谈木溪喉间疼的厉害,她转过身,背对白婧瑶,眼眶灼烫,连开口都有点难,激烈情绪撕扯她心口,疼的她唇抿直。
她侧脸倔强又固执,疼了也不吭一声。
白婧瑶忍不住往前一步:“木溪。”
“你应该向孟星辞道歉。”谈木溪开口,语调紧绷压抑,声音不高,却清晰:“你知道她这几年一次都没联系过我,是因为什么吗?”
她转头。
白婧瑶看到她发红的双眼,呼吸骤缓,垂身侧的手不自觉握起,背脊绷着,问谈木溪:“为什么?”
谈木溪说:“因为她一次都没怀疑过你。”
白婧瑶和她对视。
良久。
白婧瑶眨眼,撇开视线,她说:“木溪,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谈木溪盯着她。
白婧瑶继续说:“不管自己受多大委屈,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小孟。”
谈木溪神色一僵。
白婧瑶说:“我会去找小孟,如果有机会,我还想请你吃晚饭。”
谈木溪转过身,声音平缓:“不必了。”
白婧瑶静静看着她背影,门口传来脚步声,白婧瑶说:“木溪,我先走了。”
谈木溪听着她离开的走路声,仰头,但眼角湿润,她随意的掸去,丝毫不在意的坐在镜子前,拿起化妆棉,压住眼角的红。
房间里安静,她平稳情绪和呼吸,刚想让单萦风带化妆师进来,听到卫生间里面有动静,哐当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瓷砖上的声响,她神色凛起,三两步走到卫生间门口,一把拉开门,看到坐在里面的柳书筠。
柳书筠也抬头,看着她,脸色发白,她打招呼:“早。”
谈木溪蹙眉。
柳书筠说:“借用一下你卫生间,不介意吧?”
谈木溪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柳书筠迟疑两秒:“你和那个女人说话的时候。”
她本来是想进来上个厕所,洗好手之后听到谈木溪和白婧瑶的对话,不是刻意想要偷听,但她听到小孟。
孟星辞?
她们的谈话,什么意思?
柳书筠怀疑自己是不是加班时间长了,产生幻觉。
她看向谈木溪,扯了扯嘴角,笑的不算好看,声音因紧绷透着凉意:“木溪,你那天晚上等得人,是孟星辞吗?”
谈木溪不意外她会知道,只是意外她在这里面,听到她问话,谈木溪怔了怔,点头:“是。”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柳书筠嘴角弧度加深,苦笑:“所以你那天和我回家——”她盯谈木溪:“也是因为孟星辞?”
谈木溪垂眼。
没否认。
柳书筠点头:“接孟星辞的电话,什么意思?你们在一起了?”
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靠近一点,她余光瞄到谈木溪锁骨上方的微红肌肤,她忍不住上前,逼着谈木溪和她对视,两人面对面,她手指轻轻拨开谈木溪的衣领,看到锁骨下方的痕迹。
柳书筠攥紧她衣领,谈木溪觉得她下一刻,会撕碎这件衣服。
但柳书筠什么都没做,她只是缓缓松开,将她衣服顺平。
谈木溪沉默两秒:“对不起。”
她今天,对不起的人真多。
柳书筠咬牙:“你对不起什么?”
她闭眼,沉压许久的占有欲灭顶袭来,她说:“我们早就分手了,你又对不起什么呢?”
谈木溪也不知道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没和柳书筠说实话?
可柳书筠,当初也没和她说替身的事情。
她们只是心照不宣的需要一个陪伴的人而已。
柳书筠狠狠压下想要拥抱谈木溪的冲动,想把她攥紧在怀里,死也不放手,想靠近她,呼吸她每一寸气息,想——
柳书筠往后退两步。
她神志不清了。
再不离开,她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谈木溪看她身影踉跄,眉头蹙更紧,想扶她一下,柳书筠说:“别过来。”
谈木溪站在原地。
柳书筠往后退几步,很想体面的离开,但她胸口积攒的气压快要爆炸,她眼眶浮红,声音都带灼热的火气,咬字清晰的说:“恭喜谈小姐,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