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国公府前厅内,司空悠悠小小的身子坐在黄花梨木椅中,肉乎乎的小手托着下颌,眉头直皱。
再看爹爹,双唇紧抿,危险的桃花眼明明暗暗,手上的那杯茶,似乎早就凉透了。
司空弈确认道:“楚家少夫人打的?”
程采青被卫挽打肿眼睛,回来又让国公一顿痛骂,正憋着满腹委屈,“我还能骗你们不成?她的手可重了!”
司空弈叹了一声,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司空宴气哼哼地搁下药瓶,“打轻了!”
“夫君~”程采青依上他肩头,顺手环住他脖子,五十来岁的女人摆着小鸟依人的姿态竟毫不违和,“虽然我愿赌服输,但……她对一个老人家,下手未免太狠了呀!”
“你个混账东西,非得招惹人家!”
“我想赢嘛……”
“胡闹!”
“夫君不气哦,我下次会小心的。”
司空宴直想动手揍人,可一见老伴儿眉目含情的模样,便又心软下来。
方才见她顶着一身灰土回来,仿佛泥蛋子里抠下来的人形条儿,他险些没将她一脚踹飞了出去。
但这女人,毕竟是陪他二十多年的妻子。
武将家有两个不成文的规矩,阵前父子兵,家中无新妻。
即便这妻子并不出类拔萃,年轻时砍天砍地,年纪大了也没个正形,嘤嘤嘤时还会让他无比烦躁,可司空宴这一生只认她一人。
毕竟妻子受了委屈,他身为人夫不可能坐视不理。
司空宴沉眸,深思熟虑后道:“我觉得,我可以与卫挽一战。”
司空悠悠:“……”
司空弈喝茶的手一顿。
“夫君~”程采青满眼星光地看着司空宴,“你对我真好。”
“怎么?”司空宴见儿子眼神鄙夷,颇觉扫兴,挺起腰便骂道:“老子当年是负伤退出,真以为老子不行了吗?”
司空弈:“……”
司空弈干咳一声,心不在焉地喝茶,“战是能战,但儿子劝您最好蒙上面,别让人家认出您是国公大人。”
“认出又如何?老子光明正大揍她,不怕她知道!”
司空弈:“我怕她知道是您老人家,下手会有顾虑。”
司空悠悠疯狂点头!
“嗯嗯,漂亮姐姐很善良的哦!”
“你这俩死小子!”
“都给我滚出国公府!”
“……”
看着紧闭的国公府大门,司空弈突然有些怅然。
他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看着腿边的小矮礅,“悠悠你说,我为何要替卫小姐说话?”
司空悠悠想了一下,“爹爹你是活阎王,不可能帮理不帮亲吧?”
“嗯,不可能。”
司空悠悠又努力想了想,咬着手指一脸智者状,“可能爹爹除了她,已经不会再有人要了,爹爹不帮她,又能帮谁呢?”
“胡说,她可是有夫之妇!”司空弈立刻变了脸色,“我乃堂堂二品大员,金羽卫指挥使,岂能做出夺人妻子的事!”
话一落音,司空弈都觉得自己面目可憎了。
童言无忌,他在恼什么?
他握紧拳心,不再说话。
司空悠悠看着脸色骇人的爹爹,抿了抿唇:“好吧。”
稍后,司空悠悠见爹爹还是不说话,天真地问:“爹爹,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今晚咱爷俩去哪睡。”
一盏茶工夫后两父子上了一辆马车。
这时云六赶来禀报。
“大人,收到消息,金羽卫找到了长宁侯的鬼面具,有同僚看过,确是长宁侯去剿匪时戴的那只!”
司空弈神色一凛:“速去镇抚司。”
“但是,大人……”云六打断他,心虚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