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六只听自家主子的,皇帝下令都不好使。
颐春眼睁睁看着云六领命离开,只觉眼前天旋地转。
想她堂堂公主,此刻竟如同一名囚犯,无奈地任人摆布。
众人的凝视好比一柄柄钢刀,几乎要凌碎了她!
而人群后的楚天原,却连半个字也不敢出口,宛如一个废物!
她如何能拒绝大夫看诊?
没有任何借口。
拒绝等于承认,这些人的嘴她根本堵不住。
但是……
比起众所周知,她宁愿将自己的丑事,主动坦白于司空弈……
“司空大人……”
“公主为何在席间突然离开?”司空弈开口问道,“这事关我能否查明真相。”
颐春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有苦说不出。
切齿半晌才压低声音,“司空大人,我有话对你说。”
司空弈略微思索:“此时此刻,你我不便单独说话。”
颐春:“……”
在为颐春证明清白之际,司空弈本身也要自持清白,免得惹火上身。
处于众人目光之下,是最好的自证。
颐春握紧拳头,长吸一口气,“大人真不想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她眼睛看着司空弈,手指蘸了侍卫的血在地上写下三个字。
“不方便。”
司空弈是聪明人,定看得出此事已不方便再追查下去。
只要避免被大夫把脉,她便能保住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哪怕背后再多非议,总会归于平静。
只有司空弈才能撤回命令,也只有他能阻止事情蔓延。
她必须在大夫到来之前,离开这见鬼的地方!
司空弈居高临下看着那三个血字,桃花眸底越发深沉,“公主想说什么?”
“大人还不明白?”
司空弈摇了摇头,“请公主明说。”
颐春两眼发黑,咬牙说道:“本公主头晕,心累,想要休息了,劳大人将外面的侍卫撤走。”
司空弈盯着她的眼睛,冷哂一声道:“公主执意在大夫到来之前离开,岂不是有意逃避证明?那与默认自己不清白有什么两样?您与皇家的名声都不要了?”
颐春脸色惨白,人眼可见的心虚,“本公主身体不适,急需……”
“大夫到!”
这时云六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幸好苏姑娘提前留下寺中大夫,否则定要费点周折了。”
颐春与楚天原无不眼前一黑。
那大夫五六十岁,现已被蒙了眼睛,在云六的牵引下走进阁楼。
眼见着事态失控,楚天原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急中生智地喊了一声:“这位可是天皇贵胄,岂是你可以诊治的?”
司空弈让大夫蒙眼进门,正是想瞒下公主的身份,让大夫在不知情的情况吓,宣布最准确结论。
楚天原自认这一句,必能打乱司空弈的计划。
然而那位大夫并不为所动,仍自顾自走向颐春。
颐春想逃,卫挽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稍使暗劲便让她无力挣扎,更无处可逃。
“放开我,你们想做什么……”
颐春脸上的惊恐在逐渐放大,卫挽的眼神却一点点深暗下去,“公主别怕,阿挽在。”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卫挽一直明白颐春为何与她亲近,也明白颐春对她的所谓姐妹之情,实则寥寥无几。
但她自小重情,也因为从小被教导要无条件效忠皇家,因此她主动将自己放在侍从的位置上,照顾公主,保护公主。
公主幼年时,是那种见了毛毛虫都要抖三抖的人。
那会儿只要公主说一声怕,她便会牵住公主的手,说一声“公主别怕,阿挽在”,然后三下五除二替她解决所有烦恼。
她对公主本是有感情的。
君臣之礼,手足之义。
可她却亲眼看见,公主抢她的相公,并屡次想要了她的命。
一个幼时连虫子都怕的女人,长大后可以杀人,杀一个曾对她保护有加,相处了十几年的姐妹。
哪怕她如今不再是卫家人,哪怕除却长宁侯身份,她仍是曾与全族出生入死,力保她顾氏江山的人。
“别动我,别动本公主……”
卫挽恍若未闻。
颐春再反抗也是无用,只能看着大夫搭上她的脉,看着大夫的脸色由凝重到轻松,进而露出笑容。
“恭喜这位夫人,您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