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文忐忑不安地观察着父亲的神色,见对方并未动怒,继续说道:“那天,我察觉到她的异样后,第一时间劝她去自首。我知道,无论林丽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她犯下的过错,我也不敢奢求您看在我和安安的份上原谅她。只是希望您能念在她主动担责的份上,别因此疏远安安。”
话音刚落,晏清突然扭头看向一旁的晏秋月,貌似随意地问道:“秋月啊,这茶你是不是才泡的?怎么茶味这么浓?”
晏秋月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点头:“是啊,刚泡的,爸,你平时不是最爱喝这款吗?”
晏修文瞬间咬紧后槽牙:
这明显是在指桑骂槐,说他“茶”。
没想到向来直来直往的父亲,竟也学会了绵里藏针的嘲讽。
晏修文强压下尴尬,挤出一丝笑容:“爸,不管什么茶,只要您喜欢就好。要不我再去多买点,你以前最喜欢白茶了。”
晏清慢悠悠摆摆手,抿了一口茶,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是以前,有些东西啊,求了半天求不来,等后面不在意了,人家主动送上门,反而不稀罕了,而且这茶嘛,市面上的品种多得是,喝啥都行,我活了那么久,早就看惯了。”
这番话看似聊茶,实则暗藏机锋。
一个暗示自己会弥补以前的过错,一个却回绝了对方的示好。
晏秋月隐隐察觉到气氛不对,却听不出话里深意,只好借口要处理工作,匆匆躲进房间。
晏修文借口买了第二天的票,想跟晏清睡一间房,晏清没有拒绝。
夜幕低垂,晏修文躺在床边,望着天花板上的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
他絮絮叨叨说起童年糗事,从小时候调皮,被原主举着扫帚满院追打的日子,又提起十八岁那年,原主特意让妹妹请假,兄妹三人挤在绿皮火车的硬座上,颠簸七小时送他去外地上大学的场景。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斜斜切进来,晏清倚在床头,捧着一杯枸杞水,始终没有打断儿子的独白。
晏修文突然哽咽:“爸,我知道这些年您拉扯我们兄妹有多难。林丽的事让我没脸见您,可每次想到因为林丽,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妈要是还在,肯定不想看到我们这样,对吧?”
晏清扭头望着晏修文泛红的眼眶,突然嗤笑出声:“你妈要是还在,一定把你狗腿打断。”
不等对方辩解,晏清把保温杯放到一旁的柜子上,语气冷下来:“说正经的,你和林丽打算怎么收场?”
晏修文重重叹了口气,翻身坐起,神情满是疲惫:“只能离婚了。早断干净,安安受的影响才能最小。还有她妈……必须让老太太回老家,我不能再让她带坏孩子。”
“亲家母伺候你们这么些年,洗衣做饭带孩子,说撵就撵?你也太冷血了吧。”晏清挑眉冷笑。
晏修文突然情绪激动,一拳砸在床板上,“爸,不是我冷不冷血的问题,你知道吗?那天我发现林丽没接电话,特意往家跑了一趟,结果发现她跟她妈拎着行李箱,似乎要带着安安跑路。
如果不是我稳住了林丽,哄骗她去自首......”
晏修文为了最大程度获得晏清的同情,把那天的心理活动说得七七八八。
忽然,晏清掏出手机,“林丽啊,修文说的这些,你可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