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儿回过味来,心中有苦难言。
她守着个空荡荡的书房,如若就此浑浑噩噩的度日,也就罢了,但世子夫人的院落里,她每日里还要去点卯。
一来二去,正房的事儿,她也要做。
萧引秀得知她擅长滇南的虫鸟绣花,指了几个吉祥小兽图案,“与哥儿姐儿们做点贴身的衣物吧。”
一句话,让她难有空闲。
正房里帮衬着做完活,回到书房,又得裁布打样绣花,时不时的,正房里有事儿,还来叫她。
三五日之后,她去厨上要些炭火,也被拒了。
婆子倒是和气,“姑娘是世子跟前的人,你的那一份,世子夫人已差人全领走了。”
方雅儿大惊失色,“前几日还容我领,今儿就说在世子夫人那里,你们这是故意为难我。”
管炭火的婆子狡黠机灵,“姑娘啊,万不是这般,前几日大少夫人与大管家都来盘点,我这老婆子对不上好些个数目,罚了两月的月钱,还是兰香姑娘们帮衬着,才清点明白,可不就是多了姑娘这么一着。”
“合着只有我逾越了?”
婆子赔笑,“如姑娘这般,好几个呢,重复申领自是要不得,不如姑娘去楚姑姑跟前问个明白。”
闹了一出,没领到柴火。
往楚姑姑跟前一问,楚姑姑阴沉着脸,“姑娘而今不过就是世子房里的丫鬟,世子素来是在后院过活,书房十天半个月不去,姑娘领了炭火作甚?”
方雅儿欲哭无泪,“姑姑,一日日的冷了下去,奴要做绣活,冻得耐不住,做不出来。”
楚姑姑不以为然,“白日里你到正房来,这边丫鬟们凑一处烤火做事儿,高姨娘与巧姨娘都一处过活,怎地你个丫鬟,倒摆起了架子?”
方雅儿气得哭了起来,“姑姑,我那是给哥儿姐儿们做的精细活计——”
“哎哟!只是给哥儿姐儿做来,就这般有谱儿,若来日里给世子做,那不是得我们这些老婆子到跟前给你烧柴端水,伺候着才使得了。”
“姑姑……恁地不讲道理。”
楚姑姑哼笑,“姑娘嫌弃我愚笨,不如去同夫人说,撤换了我这老不死的,让了你来管这房里的事儿。”
“你——”
方雅儿捂着嘴儿,哭着跑开。
楚姑姑立在院门外,吹着寒风咳嗽不止,脑子里全然是,你若来得,我便让了你,这房的日子,我也是过得够够的了。
入冬之后,她身子愈发难熬。
连天连夜的咳嗽,让她越发的清瘦,兴许是冬日萧瑟,她心头也生了短见,无儿无女,孤苦伶仃还不得夫人待见,若不然,寻个好日子,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