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了他们……”阿廖沙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咆哮着,浑然没有觉察到他的脸上已经泪水横流。
“清道夫呼叫老巢,目标区域出现强力第三方武装,我方出现伤亡,请求立即撤退。”中情局行动队长对着耳麦嘶吼,一枚流弹擦着他的头盔飞过,发出刺耳的尖啸。
短暂的沉默后,耳机里传来亨特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背景似乎还有车辆引擎的轰鸣:“授权撤离。”
“明白……所有人交替掩护,撤……撤……撤……”行动队长立刻发布了命令,进攻的潮水瞬间变成了退潮。
在呛人的烟雾弹的掩护下,他们拖着同伴的尸体或伤员,快速朝工厂外退去。
而支援部队在遭受狙击手的两次精准射杀后,也停止了追击。
阿廖沙靠在冰冷的混凝土墙上剧烈喘息,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污,看着甬道里弥漫的硝烟和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瓦西里那张失血过多、毫无生气的脸。
“赢了……我们活下来了……”电讯监控员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
阿廖沙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瓦西里身边,蹲下探了探他的颈动脉。
微弱的跳动还在。他撕开自己的皮袄衬里,扯下相对干净的布条,死死压在瓦西里肩头那个可怕的创口上。
“叫医生!快!”他对着身后吼道,声音里带着胜利的喜悦。
亨特副处长那张冷峻如石刻的脸上,此刻阴云密布,几乎要滴下水来。他坐在一辆深色轿车的后座,车窗外是俄罗斯内务部威严而森严的大楼轮廓。
精心策划的钓鱼行动,调动了精锐的清道夫行动队,甚至提前激活了埋在阿廖沙团队内部的鼹鼠……结果呢?
目标阿廖沙不仅没死,反而在最后关头被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亡命之徒给救了。
清道夫行动队损失惨重,被迫狼狈撤退。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维也纳那边送上门的猎物也被人给叼走了,精心策划两个多月的结果,就是一无所获。
“废物……一群废物……”亨特一拳狠狠砸在真皮座椅上,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
他精心搭建的舞台,本应上演一场震慑整个欧洲地下情报界的世纪葬礼,结果却演砸了,怎么不叫他心里痛恨不已。
轿车稳稳停在内务部大楼的专用通道入口。亨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恢复了那副冷峻、深不可测的表情。
在出示了特殊通行证件并经过严格安检后,亨特在内务部一名面无表情的中校军官引领下,穿过戒备森严、铺着冰冷大理石的长长走廊,最终来到一间位于大楼深处、没有任何标识的厚重橡木门前。
军官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进。”
门被推开。房间宽敞,但陈设异常简洁,透着一种冰冷的权力感。
巨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穿着挺括内务部制服的老人。他就是俄罗斯联邦内务部负责反恐与极端主义事务的副部长,谢尔盖·彼得罗维奇·沃尔科夫。
沃尔科夫抬起头,锐利目光扫过走进来的亨特,没有任何寒暄,直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亨特先生。你的脸色告诉我,似乎行动不太顺利啊?啊哈哈哈……”
亨特并不在乎老头言语中的嘲弄,在椅子上坐下,毫不避讳地迎上沃尔科夫审视的目光。
“彼得罗维奇部长,”亨特的声音平稳,“维也纳的行动遭遇了计划外的强力干扰,列别杰夫安然无恙。至于莫斯科……是的,我们遇到了些阻碍。”
亨特终于还是有些心虚,借助身体的转动平复了一下心绪:“阿廖沙·伊万诺夫,您应该对这个名字不陌生。他就是藏在阴沟里的臭老鼠,是不折不扣的恐怖分子。”
“阿廖沙·伊万诺夫……”沃尔科夫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哒哒声。“我听说过他,现在是储蓄银行的安保经理。他曾经是克格勃派遣东德的情报分析官,回莫斯科后跟随安然李先生,短短几年就发达了起来。”
沃尔科夫眼里透着玩味,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他可不是什么恐怖分子,反而是莫斯科的名流,不知道多少人要抢着和他套近乎呢。”
“有确切情报显示,他与近期一系列针对西方目标的未遂袭击,以及敏感军事技术的非法交易有关。其中一些技术,可能直接威胁到我国的国家安全。”亨特的语气极为肯定,似乎已经准备把阿廖沙送上绞刑架了。
沃尔科夫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眼里的嘲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厌恶。“亨特先生,信口开河,给人罗织罪名,这些事你们阿美人玩得很溜……我想应该提醒你一下,这里是俄罗斯,不是你们阿美。”
“部长先生。”亨特露出一丝公式化的微笑,“我们无意干涉贵国的内部事务。但阿廖沙·伊万诺夫是一个国际性的威胁,一个毒瘤。清除他,符合我们双方的利益。”
他顿了顿,抛出了交易的砝码,“作为回报,我们愿意分享高加索的军事情报,以帮助贵国军队打赢……本应该赢的战争。”
沃尔科夫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顿,脸上明显带有怒色,“亨特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亨特微笑着耸耸肩,算是接受了沃尔科夫的警告。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壁炉里的火焰发出的哔哔啵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