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伤心,她又何尝不伤心她不想的,她也不想的,如果能料到是今天的结果,她就不会回天宫卸职。当初就应该双双归隐,销声匿迹,去一个谁都不找到的地方厮守一生
可是都没用了,没有任何的用。
寂遥不会放过她,也不会放过他,他们三个人将会相互纠缠彼此消磨,直到其中一个死去为止。
听闻有妖界的人造访了朝露殿,寂遥还未来及退下朝服,便匆匆赶往朝露殿。开门即见紫衣的女妖,居高临下地站着,而他的婉儿正坐在茶案边,低声啜泣。
由不得他多想,一点术法
袭向女妖,而夜筝猛然察觉,抵剑堪堪挡下。她回身,将锦袍银冠的天帝好好审视,神情中满是轻蔑,“哼,天帝真是好胃口啊,别人的下堂妻,你还当块宝的护着”继而语气一转,又说道,“婉露,你究竟是个什么妖精,怎么这么多男人都为你要打要杀的你倒是比我这个狐狸精,还要更像狐狸精啊”
“住口”寂遥来至仙子身边,手执赤霄宝剑,护在她身前,“本座的仙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妖女评头论足了识相一点,就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本座不客气。”
“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地方,我还不想呆呢”夜筝冷哼一声,“告辞。”言罢,便没了身影。
这时,寂遥将才蹲下身来,把仙子揽入怀中,好生安慰,“婉儿,别哭了,她已经走了”
婉露自他怀里脱离,胡乱抹去脸上泪痕,恭敬道,“惊扰陛下了,是婉露的失职。”
“非要这般疏离吗”寂遥眸光明灭,看不出喜怒,“我不是说过吗,私下里,就我们两人的时候,唤我的名字。来,你唤我一声寂遥,我想听”天帝清润的声音中,潜藏着隐隐的期待。
“寂寂遥。”她艰难地呼出了声。
“婉儿,太好了,”他感动地将人拥入怀中,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的想象之中,“我都想好了,以后你是我的天妃,朝露殿也就不匹配你的身份地位了,我会另起一座宫殿,名为婉华宫,可还喜欢”
婉露如坠冰窖,眼前这个人,竟打算将她的前尘过往通通抹去,给她一个新的名字,一处新的住所,一个新的身份看似是宠爱,实则,不过是变相的摧残,将她彻底的脱胎换骨。
她不叫婉儿,有人唤她露儿;她不住朝露殿抑或婉华宫,她的家在曾经的狐王宫;她也不是什么仙侍或者天妃,她是白钰的妻子,拜过堂结过发的妻子这些记忆,早已铭刻于心,任凭谁都不能抹去。
继夜筝走后,又有一人来了曾经的狐王宫。
当粉衫仙君,将忘川水搁置石桌上时,白钰的眼睫微微颤抖了一下。
两人一时无话,良久,孟阙终是打破沉默,“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他叹了一口气,“如今婉露仙子已经做出了自
己的选择,你也不要再执迷了,忘了吧,对彼此都好。”
白钰直直盯着那只白釉钧瓷的酒壶,半晌都没动静。
“喝一盏,睡一觉,”他边替他斟酒边说道,“睡醒之后,就再也不会记得这个人了。”说着,执起酒杯递向他。
“不了。”沉默许久的仙君终是发声,他深沉说道,“把她忘了,我还剩下什么呢”
“你不忘她,你现在又剩下什么”孟阙苦口婆心地劝说“白钰,天帝这番设计,摆明了是要引你入瓮啊我知道,你退位是不想连累青丘,你肯定,还存着将人抢回来的心思,是吗”
眼见白钰不语,便知是说中了他的心思,孟阙继而说道,“你以为,你退位了就能摆脱跟青丘的关系了吗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天帝近侍仙子夺走,到头来牵连的还是青丘婉露仙子的一番斡旋,就白费了。”
对孟阙的劝说充耳不闻,默了片刻,白钰将才自顾自地说道,“当初没能将婉露的名字入族谱,是我这一生犯过的最大错误。我面对天帝的质问,却无法证明婉露是我的妻,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恨吗你知道我有多恨我这个身份吗”
他双眼泛红,隐隐有泪光涌动,“我仙寿三万余年,几乎都是在青丘度过的,为了匹配狐帝的地位,我有将近一万年都在闭关修炼。我殚精竭虑,苦苦维持五大狐族之间的平衡,尽量做一个好的君主,可到头来,我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白钰,你不能这么想”孟阙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你只当青丘是包袱,可你也曾享受这层身份带给你的荣光呀”
“呵,荣光”白钰一声冷笑,“我就是为了这虚无缥缈的家族荣光,三万年来,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直至遇见她”想起仙子,他的神情又温柔了几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仙子,她就静静站在那里,你也能感受到她的坚定和力量。她说她来生想做一棵树,做一棵在哪里都能活的榆树,她真的很像一棵树只要倚靠着她,心就能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