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修仙吗”她终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婉露戛然顿足,忽而想起了寂遥交付给自己的差事,她回身,食指指尖轻点三娘的前额,认真地感应了一番终是摇头。
“你没有仙根,注定与仙道无缘。”婉露叹息道。
仙根
三娘再蒙昧,自然也懂得仙子话中的意思,通俗来讲,所谓仙根就是命吧有无仙根,决定了你有没有这个命。
她暗笑自己,为何总是对遥遥无极的东西心存幻想,明明是什么人就该认什么命一颗心,却总是蠢蠢欲动,自困自扰,不得安宁。
婉露送过三娘,又原路折返,经过庭院时,得见榆树下立有一人影,这背影她怕是再熟稔不过了。本想上前同白钰叙话,却见他放出了一只灵蝶,似乎在与别人通信,其实依她以往的性子,定是不会过问这些事的,但现如今她真实的在意着,他每一个细节。
她平静的接受这个蜕变的过程,她明白是因为爱,才会在意,才会妒忌,才会迟疑
“是青丘有要紧的事吗”国不可一日无君,白钰脱离青丘的这些天,定也累了不少案牍。
眼见是自己的露儿来了,白钰笑得温和,坦诚道,“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是白宣给我发来的传音符,最近青丘赤狐一族似乎有所异动。”
“白宣”婉露微微蹙眉,“你可是将政事,通通交于了白宣一人”
白钰知晓她话中深意,顿了一下,才微微勾唇,沉吟道,“嗯,如你所想。”
如我所想
婉露看向白钰的目光充满了困惑,她追随寂遥一万年,自是懂得一些帝王之术,合格的君主断不会将所有政务交于一人之手。寂遥便深谙权衡之道,哪怕他现如今逐掌大权,但还是会像拉扯风筝一般,牵引沧云宫和镇南府这两方势力相互制衡,而自己则作壁上观,继续暗蓄实力。
如今白钰的做法,无疑是一种信号他想退位。
“为什么”她见惯了为了权利与地位殚精竭虑苦苦挣扎的天帝,然而眼前的这个人,却将这一切视为虚无,毫无怜惜。
“宣儿还需历练,我暂时还不能抽身,”见婉露有一缕额发散落鬓
边,他轻轻撩起将其别至她耳后,浅褐色的眸子里铺满了月光,沉声说“但等我抽身的那一刻,你可愿随我远走江湖”
放下天庭放下紫微宫,放下职务放下身份放下抱负,放下天帝。
婉露紧紧捉住逡巡在她耳畔的那只手,轻轻贴落于面颊上,嫣然一笑,“你抽身与否,我都愿意。”
“露儿”
白钰只呼出一个名字,好似这个名字便已藏尽他一生的心事。天地苍茫千秋万古,能得如此一知己,幸甚至哉
“良辰美景,不若将之前那个未完的吻圆满吧”
仙子小脸微红,约略点了点头,白钰将才倾身,轻柔落下一吻,月光稀薄,如纱似雾将二人细致地包裹。
她恍惚已很久,不曾想起过那远在九重天紫微宫里的那个人了。
南袖曾问她,飞升后缘何选择留在天庭,她如今却越来越说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在决定接受钰郎的那一刻,她便决心要与之前蹉跎而过的那万余年两相隔绝,沉柯不追也不必追,她眼下拥有的,都是天地间最好的。
她
知足矣。
九重天紫微宫
宁笙到底是老君之女,自然不能同普通仙婢一般眠宿于下人房,寂遥便将位于紫微宫西殿的一处名为栖星阁的小院赐给了她。能和心上人共处同一片屋檐下,虽然这屋檐相隔的有那么一些些远不过,她还是很开心了,欣然搬了进去。
入夜之后,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毕竟是她第一次离开老君殿,离开父亲,离开家虽然洛湘仙子待她还算客气,可她也知道自己笨手笨脚的,并不那么聪明。
这时候陛下在做什么呢
她自卧榻上起身,行至窗前,遥望东方。隐约可见主殿的灯火还未熄灭,这么晚了陛下还在忙于政事吗反正自己也睡不着,去陪陪他吧
思及此,她周正了衣物便就出门向天帝寝殿行去,穿过角门时,却得见换了一身水墨常服的陛下出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