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人群形成一条长龙，足足上千条身影，排出去二里地。

  没有工具的就用手搬，用肩膀抬。

  一块块石头被抬起，一片片泥土被挖开。

  一条水渠由浅而深，正在慢慢展现。

  男人们忙碌，女人们就帮着烧水，做饭，当啦啦队。

  麦花也把孩子丢给老娘，头上裹一条毛巾，加入修水渠的队伍。

  风铃也想去，可她肚子里怀着孩子，被素芹嫂拦住。

  桂花吃饱喝足，同样想冲进雨地里。

  可身体晃了晃，忽然眼前一晕，跌倒在地上。

  “哎呀嫂子，你咋了？”风铃问。

  桂花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嘘嘘喘着粗气，头晕目眩。

  风铃抬手摸她额头一下，惊叫起来：“哎呀嫂子，你发烧了！“

  桂花真的发烧了。

  昨天游泳一天，赶到饲养场去救牲口。

  牲口没救回来，反而跟邢如意滚了一宿的草地。

  雨水一浇，冷风再一吹，不感冒才怪？

  “风铃，我没事，我要去修水渠，去帮如意。”女人挣扎着想爬起。

  可刚站起身，又瘫软下去，四肢根本不听使唤。

  此刻，她的体温已经烧到三十九度。

  风铃把她按在地上说：“嫂子，你就别逞能了，赶快坐下养病。”

  素芹说：“应该给桂花吃药，最好打一针。”

  风铃说：“村里没有大夫，饲养场有药，可药早就被水淹了，咋办啊？”

  “那就上山去采，然后回来熬，我去！！”

  素芹的体格好，不怕爬山，但她对药物却一窍不通。

  风铃咬咬牙：“还是俺去吧，俺知道啥药能治疗发烧。”

  风铃绝不是吹牛，因为邢如意是最好的兽医。

  兽医能治疗牲口，当然也能救人。

  从前她不懂，自从嫁给邢如意，俩人每天晚上睡觉，耳濡目染的，当然对药物十分精通。

  大家都在忙，谁都抽不开身，她决定亲自去采药。

  素芹说：“风铃不行啊，你肚子里有娃，太笨拙了，万一有个好歹咋办？”

  风铃却说：“我没那么娇气，放心，对面山坡上有板蓝根，还有车前草，都能治疗发烧，俺去去就回。”

  风铃穿上一件雨衣扎进风雨里。

  外面的风雨仍旧很大，雨衣被吹起，呼呼啦啦乱响。

  风铃冒着狂风暴雨，一口气冲上山坡。

  很快，她采了几根板蓝根，也采了几把车前草。

  刚要往回走，忽然，脚底下一滑，出溜！她摔倒了。

  肚子先着地的。

  一阵剧痛瞬间传来，女人发出一声惨叫。

  “啊！！”

  紧接着，下面一股热辣辣的水流顺着两腿急冲而下。

  风铃明白，那是自己的羊水破掉，娃儿要早产了。

  她痛不欲生，满地打滚，想呼喊丈夫来救命。

  但风雨声太大，呼喊声再次被淹没。

  足足过五六分钟，素芹嫂才深一脚浅一脚赶到。

  发现风铃在山坡上打滚，身下一片血水在流淌，她吓得魂飞魄散。

  “不好了！如意，风铃流产了，来人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