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与手中的火把一起飞落，前方是空地，没泼火油的，火把落了也没事。

        至于唐明摔成何种型号的猪头，不在顾如佳的考虑范围之内。

        顾如佳探出手，潇洒利落地接住了唐家弓。

        唐岳山顾不上腹部受了伤，飞身而起，自半空接住了跌落的唐明。

        火把掉在了地上，没造成任何伤亡。

        他的身形凌空一滞，看了眼正在把玩唐家弓的顾如佳，凶悍地说道：“不许摸我的唐家弓！”

        顾如佳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特别嚣张地将唐家弓从头到尾摸了一遍，连弓弦都没放过。

        唐岳山：“……！！”

        唐明被唐岳山点了穴，送上马车。

        危机解除，官差赶忙冲进茶肆救人。

        顾如佳与萧珩在二楼尽头的厢房中找到了吓得不轻的是姚氏与顾小宝。

        顾小宝是个安静的小孩子，可有时就是太安静了，反而会让人心疼。

        萧珩将顾小宝抱了过来，顾小宝趴在姐夫怀里，一动不动。

        这是吓坏了。

        顾如佳扶起双腿发软的姚氏，问道：“娘，你们有没有受伤？”

        姚氏揉了揉心口，惊魂未定地说道：“没有，没受伤。”

        “你的手流血了。”顾如佳发现了姚氏满是血迹的右手背。

        姚氏抬起手来看了看，说道：“可能是方才不小心磕到的。”

        顾如佳看了眼她手上的伤势，是个开放性的伤口，并不算太严重，她说道：“这里不安全，先出去再说。”

        四人下了楼。

        他们的马车就停在附近，顾如佳先去马车上给姚氏做了简单的清理与包扎，萧珩将姚氏与顾小宝送回碧水胡同，顾如佳去治疗了其余受伤的百姓。

        唐岳山没走。

        他在等顾如佳。

        但他也没催促顾如佳，一直到顾如佳忙完最后一名病人，他才将顾如佳叫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唐明晕过去了，脉象与气息都不大稳定。

        唐岳山为难地说道：“我知道你讨厌明儿，如果你不想给他治，我不怪你。”

        顾如佳道：“他的病不需要我治，戒掉五石散，自可不药而愈。”

        唐岳山有些不可置信：“当真？”

        “当真。”顾如佳点头。

        关于这一点，她没骗唐岳山。

        唐明与她之间的恩怨已经过去了，唐明为当初的事付出了代价，只要唐明不再来招惹她，她不会对唐明赶尽杀绝。

        “不是那么好戒的。”她强调。

        “我会陪他。”唐岳山说。

        顾如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天下兵马大元帅竟有如此深沉的一面。

        唐岳山惆怅地说道：“他其实已经知道错了……他当初会那样放纵自己，全是因我而起，他心中对我存有怨念，加上我大哥又……”

        故意养歪他，这才致使他有了那样的性子与是非观。

        这些话唐岳山就没说了。

        他愧疚地说道：“这两年他很努力地改变自己，想证明给我看，是我一次次残忍地否定了他。”

        顾如佳问道：“为什么否定他？是因为你不喜欢他吗？”

        唐岳山摇头：“不是，他是我亲儿子，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他否定唐明是别的原因。

        顾如佳好奇地问道：“他做了这么多讨厌的事，你就没想过不要他吗？”

        唐岳山坚定地说道：“从来没有。他做错了事，我会打他、骂他、责罚他，但不会不要他。”

        顾如佳若有所思。

        ……

        唐明的插曲给顾如佳的想法带来了一丝冲击。

        聪明懂事的下一代得到父母的疼爱并不奇怪，可像唐明这样的儿子，唐岳山却也从未有哪怕一刻想过要放弃他。

        顾如佳从唐岳山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自己一直都在稀缺的力量。

        这股力量影响着她，让她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回到碧水胡同时，姚氏与顾小宝已经没大碍了，姚氏在院子里陪姑婆打叶子牌，顾小宝被放学归来的小净空拉去后院给马王与黑风王梳鬃毛。

        两匹马趴在地上。

        马王嫌弃死了，白眼翻得不要不要的。

        但它又不能尥蹶子，黑风王会揍它。

        ——虽然满三岁了，依旧不是黑风王的对手，真是一个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