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一十七年春秋,五炁圆满,汝复归来
道人明心,在这前前后后三十四年间,已在人间闯荡出了偌大的盛名。
早已证真人之境界,其手段奇高,已经有人说,他的道行其实已经足以历劫登仙了,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而不曾踏出最后那几步而已,其实本身的手段,神通,都已经不再是真人这个境界所能够涵盖得了了。
这些年来,基本上每年都会有三五封信送来。
齐无惑展开信笺,看着明心真人的来信,在开始的时候,一如既往地问候了道人的身体状况,谈论这一路行来悟道的诸多感悟,最后谈论他是怎么遇到这个弟子的。
‘在原本宋国的地方,弟子走入一山中,因而今天下未定,山间亦有匪徒,阿庄本是山下村落镇子的居民,后被掠夺上山,弟子前去寻他,原本以为他会受苦,却未曾想到,他靠着一张嘴皮子,便说得那些山贼云里雾里’
‘这小家伙说是要教导山贼如何成为懂得道的山贼。’
‘说,贼也有贼的道德。’
‘称【盗亦有道】。’
‘那些个贼人贼头儿,本来只是些强人,溃兵,仗着自己有些武力,做些抢人财物的事,不必说是百姓,便是他们自己,也是有几分看不起自己的,这小家伙如此赞誉他们,且指出了什么盗亦有道,这些个贼人皆是将他引为知己。’
“您的?”
如此终究只可以称之为是树苗,还没有朝着四面八方延伸和伸展开树枝,没有绿叶如荫,还不足以庇护其下,还不足以遮风挡雨。
或许,如此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少年人明亮剔透,灵性过人的双眼。
“而今李翟那小子攻城略地,已只剩下了最后一国的一座城池负隅顽抗,等到他成功,就意味着,你距离生死危机,就更近了一步,当然,你若是愿意永远留在人间,再也不出去,倒也由着你。”
娲皇娘娘和羲皇皆在。
天界常态化的天兵也就是这个层次了。
“御清之炁,留驻人间,你又如何抵挡得了南极长生?”
乐天知命,无忧之人么?
还不够啊。
只是,这些年来,人们渐渐发现,修持之艰难,先天一炁层次攀升至真人已是极难,而尚且还没有天资纵横者能够靠着道经抵达往日仙人般的境界,就仿佛有一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屏障一般。
“您来了。”
皆停下来了谈论和讲述,起身行礼,口中称呼道:“夫子。”
而今看上去青年模样的明心伸出手,在这少年头顶轻拍了下,道:
他内观自身,五炁之中,人之炁也已近乎于圆满,连带着鬼之炁和地之炁也逼近于这个境界,距离最终的圆满,也只是差了一丝丝而已。
西门大冲已是一名三十四岁的男子,向齐无惑行礼之后,等到了双鬓斑白的老者坐下来,西门大冲方才自己落坐下来,坐着的方位也不如先前那样,而是侧身对着道人,神色谦恭。
在三四十年前,已经足够在一州一地开辟道观,收徒弟子的先天一炁,而今虽然不至于是已成为随处可见之人,却也确实是没有了如当年那样罕见,一州之地,人人体内有气,能让这气流转,自成为一体系的,算是百里挑一。
远远看着,一股一股人道气运,文脉之气,冲天而起。
齐无惑双目微垂,内观自身。
“须臾之间。”
“我真不知道,你的境界,到底是在提高,还是在降低。”
“当名为【周】”
‘明心谨奉上’
先天一炁,则是需要认真修持,算得千里挑一的境界。
“很快了。”
青衫文士道:“我必须要再提醒你一次,你之前已出手,拦截了御的一招暗牌,现在南极长生大帝已经默认你有这样的手段,下次他遇到能解决你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会干脆利落地出御境一招。”
这些年轻的人们见到道人走来,脸上都露出了恭敬神色。
他的视线从前面那个双鬓斑白的男子身上移开来,看向一侧。
“还请师叔可以收下他为徒弟,教导他。”
‘家中无人,弟子施展些微手段,倒是引得他瞠目结舌,有艳羡之心’
少年道:“是吗?”
“或许,是很遥远之后的时候吧。”
身材高大,眉宇沉静凌厉,谈论道和法也是已经有了自己的领悟,修持之道,是需要一步一步来的,西门大冲于数年前自然领悟,道韵流转,拥有了类比道门观主一级的修为境界。
老青牛在晒太阳,燃灯道人洒扫。
皆已臻至于无上境界。
黑袍夫子温和看着眼前的狡黠少年,温和道出了他一生的命格:
‘弟子将要带他来见您。’
恐怕不再需要地祇们的辅助,甚至于人间界的气运大阵都不必彻底打开,曾经观主级别的高手到处都是,一坊里面都有个好几个,一城小则数十坊,大则百余坊,这些纯粹的观主高手,却还是可以兼容人道气运。
“提起剑,或许可以让天地六界震动。”
风吹过人间,道人双鬓斑白,平和注视着这九座石碑。
不知不觉。
御清之树晃动,生气勃勃。
有些是当年就听闻他讲道的,也有些是这些年长大的少年人。
行走过了列国,已名动天下。
‘且下意识遵循了这小家伙指出来的盗圣之道。’
黑袍夫子没有在意这少年人的恣意,只是让他摇了一卦,而后解卦,解卦的时候,这个少年正坐于前,却还是有些稳不住似的,时而看看外面的风景,时而发呆,时而走神,若非是旁边还站着明心,早就已经往后一躺,直接摆了。
“……好。”
“那您什么时候重新穿上道袍,提着剑呢?”
………………
道人无奈一笑。
九座石碑之上,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文字,或者浅淡,或者凌厉,只言片语,不成篇章,单纯看来,却是气象不足,但是若是将它们联系成一整个整体来看,却已是有几分蔚然大观。
道人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人,自他的眼中看出了些微狡黠,笑了笑,道:“这个孩子不该由我来教导,你带着他,行走天下,他自然而然会有所领悟的。”
一个闲散的少年人吗?
齐无惑没有回答了,他看着眼前的九座石碑。
“是。”
这已是一股极强的力量。
青衫文士懒洋洋地靠着一棵大树。
和数十年前相比,这几乎是让人恍然如梦般的巨变。
三十四岁的丘,带着他的弟子们,再度出现在了夫子的面前。
黑袍夫子于是笑起来,道:“哈哈,我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