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们杀死了魔法使们。我想让骑士们死，所以骑士们都死去了。”黑莓的眼中蕴含着悠远的平静：“我就像……一个怪物。”

        魔法使询问他有什么难题，他抿了抿唇，却笑着摇头道：【没有问题，让您费心了。天使。】

        伴随着她十指微动，面包与牛奶从天而降。人们顿时丢掉了眼中的怀疑，对新上任的年轻城主心悦诚服。

        ……

        侍从的剑术妙到巅毫，换作平时，也许他能刺杀成功。可惜至高魔法使在侧，一个法术便让侍从动弹不得。

        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人。往日的同伴、属下，都因他的多疑而消失。他采取了长年的雷霆手段，这或许是他的个性使然，他惯于用直截的手段解决问题，而他激化黑雾病的能力成为了他最有利的武器。

        穷兵黩武，是为了建立防线，防止骑士屠杀平民的惨剧再度发生，不再有另一个福客努斯家破人亡。

        【人们的贪欲永远无法被满足，即使每天一个面包，也很难让他们满意——他们会怀疑，他们的面包上缺少了一片生菜，或是缺少了一小口沙拉酱。而这些缺少的食物，可能化作锦绣穿在了城主的身上。】

        相比爱丽丝，苏明安对黑莓简直是放养，只会在空闲时刻来看看黑莓。《魔女叙事诗》没有固定任务目标，仅仅要求见证黑莓的结局，所以苏明安没有多加引导，只是观察着这个时代的脉络，犹如一位上帝视角的俯瞰者。

        苏明安知道黑莓不简单。黑莓天资异禀、任何事情都学得很快，是万里无一的天才。最关键的是，黑莓能够激化人们身上的黑雾病，让他们瞬间死亡。这种能力如果不加干涉，黑莓将成为这个时代的祸患。

        【“无论他付出多少，承担多少压力，民众永远只会怀疑他头上或脖子上戴的珠宝饰品，是不是出自哪一块面包。”】

        于是，黑莓开始采取雷霆手段。

        【黑莓却很信任她，她每次出现，黑莓都将她当成神明般的存在。毕竟至高魔法使有智慧、有知识、有力量，又是救命恩人，是他人生中的光。】

        【魔女时代·330年】

        ……

        游戏的时间流速很快，苏明安在现世看了会军事地图，回到游戏时，已经过去了很久。

        “但他有至高魔法使撑腰，至高魔法使说，黑莓其实是凯尼特家族的传人，只不过在一直隐姓埋名。”

        “——那就让洗脑的源头终止。”

        黑莓依然在演讲，他的言辞恳切，满含华丽的辞藻。子爵出身的他文化水平不低，演讲词也写得头头是道。不过人们只会关注手里的面包与牛奶，只要他能画出大饼，人们当然会愿意跟随他。

        广场上，年仅十三岁的城主站在中央。四周衬势的火把照耀着他身上庄重而华丽的凯尼特家族纹路，象征华贵的金色与紫色铺满了他瘦小的身躯，他头戴领主之冕，手握权杖，明明身高还比不过身边的篝火，却已有上位者的威势。

        年少承诺，是为了安稳民心，让农民安心种田，每个人都有面包可吃。

        “她要是魔女该怎么办？”

        年轻的城主却笑道：【什么都不缺。您居于天堂应当不易，好不容易下凡来见我，我应当为您奉上宴席。】

        苏明安没有纠正。他嘱咐王室，让黑莓尝试接触政务。

        “凯尼特家族？就是那个曾经带领帝国南征北战的远古家族？传说那段时期帝国战无不胜，凯尼特家族也被奉为最正统的帝国继承家族，只是后来他们被灭族了……原来城主大人出身这个家族！”

        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终止教会的残酷统治，终结魔女狩猎。

        【侍从：你大肆征税的行为，摧毁了我的家庭！你穷兵黩武的手段，害死了我的朋友！你年少时许下的承诺，只是空中楼阁！多少人为了你的疆土而死，多少人吃不到这桌上的大鱼大肉，你却极尽奢华，对至高魔法使溜须拍马，你们分明狼狈为奸，吸食民脂民膏！】

        魔法使一步步靠近，少年一寸寸抬头。少年的双瞳有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却在看向魔法使时露出了哀伤。

        【端坐椅上者无法回头，他仅能以目前姿态存活。倘若要他重回民间，民间却已容不下他。倘若要他不管不顾，极尽骄奢，却违背了他自上而下的初心。】

        他日夜废寝忘食，汲取知识，拼命学习治国之道，却无法满足所有人。

        空闲之余，他开始学习各类技术，绘画、雕刻、音乐。渴望下一次见到天使时，能得到她的夸奖。

        【于是，他昂首挺胸，高居云上。】

        【城主：为什么刺杀我？】

        “城主大人正在广场上宣讲——大家快去看啊！”卖报的小孩赤脚跑过街头，就连路边的乞丐都抬头聆听。

        【在王室的青睐下，黑莓很快成为了一方城主。】

        ……

        魔法使说：【若是有难题，可以提出，皆可用魔法满足。若是缺少面包，便变出面包，若是缺少利剑，便变出利剑。若是缺乏信仰，便建造新的神像。】

        宴席上，却有一位侍从突然拔剑而起，刺杀城主。

        【然而，随着版图面积的扩大，黑莓感到了压力。】

        黑莓的眼睛又亮又锐利，像一柄刚刚出鞘的刀锋。他将单手抚至胸口，向苏明安躬身：“天使。这是您给予我的试炼……我不会退缩。”

        【侍从：——你已经违背初心了！该死的凯尼特！】

        “至高魔法使大人，这是您收养的孩子吗？”年老的国王颤巍巍地前来迎接，恭敬地将苏明安奉为上宾。虽然教会唾弃魔法使，王室却敬仰魔法使。

        【这天，女巫回到这个世界，她的耳畔吹起三十五度的风。】

        十七岁的凯尼特陛下立于城墙之上，他俯瞰已经无比庞大的城池——不，应该说是，国度。

        “我是您的眷属。”黑莓似乎已经将苏明安看作神明般的存在。

        疆土稳定扩展中，凯尼特突然察觉到了落寞。

        民众不管这些，他们只看到城主能大鱼大肉而他们忍饥挨饿，他们只看到至高魔法使能瞬间变出千百个面包，却只愿意分给他们每人一个。明明再费些法术，他们就能分到第二个面包，第三个面包了，不是吗？

        黑莓意识到，也许是他太过亲近民众，让他失去了身为城主的威严。一味地满足他们的愿望，成就了他们的贪得无厌。

        谁也不会再因为大鱼大肉的宴席，而质疑他。这是一国之主需要维护的威严。

        【他有至高魔法使撑腰，又有激化黑雾病的能力，就连教会也暂时不敢对他出手。】

        风吹动插在土地上的旌旗，吹动人们剑上的流苏，吹动了少年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少年远远地望着魔法使。

        魔法使参与了城主的宴席，大鱼大肉满目珍馐。

        【魔女时代334年】

        【黑莓·凯尼特成年，飞艇建造完成。】

        【天使依旧没有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