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
“不过,”
他话锋一转,独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和质问,
“不知大工程术士您,带着如此庞大的舰队,还有这些异族的朋友,来到我这穷乡僻壤的脊港,究竟有何贵干?”
他的目光扫过埃斯基身后的赫卡蒂和塞拉,以及海盗港的岩石后面,远处停泊在港区里的那些属于尼赫喀拉的运输船和战,语气中充满了戒备。
埃斯基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但也更加冰冷。
“我想做什么?”
他反问道,向前走了两步,逼近了白兰地·钩爪,无视了对方那几乎要喷火的独眼,以及周围坏血病卫兵紧张地握紧武器的动作,
“白兰地氏族长,你这话问得很有趣。”
“就算我是来踏平你这个破烂港口,把你和你手下这些残兵败将全都沉到海底喂鱼,你又能怎么样?”
他的声音不高,却显得非常阴毒,
“你别忘了,白兰地·钩爪。”
埃斯基伸出爪子,戳了戳白兰地的胸甲,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们坏血病氏族,不过是一个稍微强壮一点的军阀氏族罢了!”
“而我,埃斯基·伊沃,代表的是谁?是史库里氏族!是掌握着足以碾碎你们一百次的科技与力量的史库里氏族!你看看,你的起重机,都还是我们的氏族的产品呢。”
“别说我现在只带了八艘船,就算我只带着窃魂者号来,你敢动我一根汗毛吗?”
白兰地·钩爪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起来,他那只独眼中充满了血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他终究没有发作。
因为埃斯基说的是事实。
军阀氏族与两大氏族之间的鸿沟,是难以逾越的。
尤其是在面对掌握着绝对技术优势的史库里氏族时,任何反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看着白兰地·钩爪那副屈辱而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埃斯基心中感到一阵快意。
他收回了爪子,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好了,白兰地酋长,废话少说。”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和你算跛子峰那笔烂账——虽然那也是你们自找的。”
“我是来做交易的。”
“交易?”
白兰地·钩爪的独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没错,交易。”
埃斯基点点头,
“我需要一样东西,一样你们坏血病氏族肯定有,而且对我接下来的计划至关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情报!”
埃斯基一字一顿地说道,
“关于西边那些尖耳朵玩意儿——奥苏安的高等精灵——的所有情报!”
“我需要你们绘制的所有关于奥苏安及其周边海域的海图,包括但不限于他们的港口位置、防御部署、巡逻路线、舰队实力、常用战术。”
“还有,关于他们在埃斯塔利亚西海岸那些殖民地的详细情报!驻军数量、防御工事、指挥官姓名、后勤补给线…所有的一切!越详细越好!”
埃斯基的要求,让白兰地·钩爪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
这些情报,是坏血病氏族百年来,用无数鼠人的鲜血换来的。
是他们在与高等精灵漫长而残酷的对抗中,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宝贵财富,可以说是他们氏族最重要的机密之一。
现在埃斯基一开口就要全部拿走?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埃斯基大人。”
白兰地·钩爪试图争辩,
“这些情报,事关重大。”
“我知道事关重大。”
埃斯基打断了他,语气变得冰冷,
“但这对你们来说,留着又有什么用呢?”
“你们坏血病氏族,被那些尖耳朵玩意儿的海军追杀了多少年了?你们的海上贸易线被他们掐断了多少条?你们的海盗生意,是不是越来越难做了?”
他看着白兰地·钩爪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
“六个月前,你还需要我修复杜鲁齐尖耳朵玩意儿的三级战舰,来对付另一伙尖耳朵玩意儿的主力舰队,多绝望啊。”
“而且听说,你还想找灰先知的大人们求援,想要修建堡垒来对抗尖耳朵的舰队,结果呢?议会答应了吗?给了你们一块次元石的支持吗?”
“看看你们现在这副惨状!”
埃斯基毫不留情地揭着他的伤疤,
“连老家都快守不住了,还抱着那些所谓的情报当宝贝?”
“识时务一点吧,白兰地·钩爪!”
埃斯基的语气带着一丝诱惑,
“把情报交给我!然后用你的母港全力供应我的舰队,我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正是奥苏安!我要去夺取一件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东西!”
“等我成功了,那些追着你们屁股打的尖耳朵舰队,自然会焦头烂额,无暇再来找你们的麻烦!”
“甚至,如果你们表现得足够识时务,等我掌控了局面,还会分你们一些好处,让你们重新扬帆起航,去抢那些更遥远、更富饶的地方!”
“这笔交易,怎么算,你们都不亏!”
埃斯基的话,如同魔鬼的低语,在白兰地·钩爪的耳边回响。
他看着眼前这个散发着强大力量和无穷野心的白毛鼠人,又想了想坏血病氏族如今内忧外患的困境,以及与高等精灵之间那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血海深仇。
他心中的天平,开始剧烈地摇摆起来。
交出情报,意味着失去氏族最后的底牌,彻底沦为史库里的附庸。
但不交?
看看港区里那八艘黑洞洞的炮口,再想想埃斯基传闻中的睚眦必报的性格。
脊港今天恐怕就要血流成河了。
白兰地·钩爪闭上了他那只独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了一片认命的灰败。
他对着埃斯基,缓缓地低下了他那颗布满疤痕的头颅,露出了自己的脖子表示臣服。
“我全都交出来,脊港会是你们最安全的补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