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山长与信心

山长眯着眼捋着胡须，打量了一会石头，看着一身下人打扮，消瘦无比的年轻人，不觉摇摇头，沉吟道：“徒劳挣黑榜，须信有朱衣。万事前期定，升沉不尔违。”

石头听完山长的吟的这首诗，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无非就是万事命中注定，不要强求。

但是对其中的一个词有些迷惑，便恭敬的请教道：“山长，朱衣指的是什么。”

山长又气又好笑的说：“竖子，朱衣就是神。”

说完后脸色微微一变，心里琢磨着，想想老夫一生发解数次，一直卡在省试上，一生与进士无缘，早已心灰意冷，这曾祖辉仗着自己有钱，尽让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参加科考，连朱衣都不知道，真是荒谬。

石头听出山长对自己的嘲笑意味，心中微带不爽，看着老头子饱读诗书，还信天命这一套，真是可笑。

可也不敢有过分的举动，恭敬的说：“谢过山长教诲，天命有常，可人生无常，小人还是想试一下，不试一次怎么能够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天命。”

山长看了石头一眼，依然不屑的说：“精神可嘉，自古十年寒窗，有人穷其一生追逐功名，可又有几人能金榜题名，你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放下浮躁，潜心读书才是正事，你可以到书院来，跟着其他举子学习几年再说吧。”

一旁坐着的曾祖辉听着两人的对话，对曾春华有些不满，心想我一年给书院那么多钱，现在用到你的时候，总是说一些拆台的话。

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实在不行弄个举子身份也可以，无非给自家留条后路，再说眼前的这小子心性坚定，说不定能干出一番大事，试试再说。

于是在一旁打岔道：“山长啊，你的学识我是知道的，你给讲讲怎么参加科考，至于其他的事你就不要管了，至于能不能考中，就像你说的全当是他的命。”

听到这话，山长心中明显不爽，这都是什么屁话，大学士汪洙有诗曾云：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本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举子中第是何等的快意人生，老夫苦读几十年，到现在依然孑然一身，坐在这里为五斗米折腰。

想到这里心中暗叹一声说：“好，那我说说。”

然后用略带嘲讽的口吻对石头说：“本朝大考分发解试，省试和殿试，你先过了发解试在说吧。”

“解试和省试考试科目相同，考四场，本经五道，兼经两道，论一道，时、子、史策对各一道，殿试考策一道。”然后指了指书桌上的书说道：“这里有本经《周官义》、《尚书》、《毛诗》、《礼仪》、《舂秋》、《论语》，兼经《诗经》、《孟子》，史书《史记》、《汉书》、《唐书》，你自己拿去慢慢看吧。”

说完后站起身对曾祖辉说：“科考岂非儿戏，曾老爷此举确实不妥，老夫言尽于此，这就告辞。”说完后拂袖走出门去。

石头看着走出门去的山长，心想这等于没说吗，这人明显没有看的起自己，不过也对啊，一个下人连考试内容都不知道，难怪人家看不起，不过一定要试试。

曾祖辉反倒无所谓，笑着对石头说：“一介酸儒，没什么了不起，石头啊，这些书你拿走，身份的事情你不要管，我会给你弄好的，你先试试再说。”

石头也没有犹豫，上前抱起方桌上的书，向曾祖辉行了一礼，说：“多谢老爷垂帘，小人一定努力，这就告辞了。”

看着走出门的石头，曾祖辉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一时酸楚，在椅子上呆坐了半天。

心中盘算着，自己精明一世，事到临头干出这么荒唐的事，确实无奈，自己在外面风光，可家中的这一摊子事，又能给谁说呢，先给这小子弄个举子身份再说吧。

抱着一摞书走出前院的石头也是一脸懵逼，心想这叫什么事，就这样能参加考试，有点开玩笑，不过事在人为，还是得努力的备考。

穿过花园的亭廊，看到曾福带着连个丫鬟在西院门前等着自己，走过去行了一礼，说实话挺讨厌行礼的，可迫不得已，不行礼不行啊。

三个女人看着石头，曾福先开口问柔声问道：“石头啊，山长怎么说啊。”

石头无奈的笑着说：“山长说能不能考中是朱衣定的，哦，就是神定的，给了这些书，大概讲了一些考试内容，剩下的就没了。”

曾福看石头说的轻松，忙追问道：“你有没有信心啊？”

石头心想，这家人确实奇怪，把这件事看的这么重，不过也不想让曾福感到失望，忙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笑着说：“请小姐放心，我有信心，不过有些事情还需要小姐帮忙。”

曾福看着石头，忙说道：“需要我做些什么事，你就说。”

石头认真的说道：“小姐，我需要一些笔墨纸砚，还有就是能不能帮我找一些科考方面的其它书，比如说以前举子科考的一些答卷，经义的解释等，我想好好了解一下。”

曾福看石头一本正经的说这些，心里有了些底，笑着说：“这都是小事，笔墨纸砚我一会让兮儿给你送过去，书的事情我明天要管家去买，这些都是小事。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信心啊？”

石头还是不大明白，这小姐对这件事看的这么重，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中没有反感，毕竟命是人家救下来的，如果哪天不是曾福出手，可能自己只有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命了，至于灵魂还能不能存在，也是个未知数，既然人家看的这么重，不管是有没有信心都得做好啊。

于是便说：“小姐，信心这个问题吗，”顿了顿，思考一下说：“这件事情不存有没有信心的问题，关键是我对这件事情看的有多重了，假如说这件事情和我的性命一样，为了挽救自己的性命，我有可能豁出一切，信心的已经不是问题了。

所以说，既然小姐看的这么重，我的命是小姐救的，我就算拿命来换也得把这件事情做好。”

虽然这些话说的有点过，但石头心想，其实信心嘛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回事。

听石头这么一说，曾福有点蒙，不是太明白这些话的意思，听到后面的那句话，忙说道：“哪有那么严重，没让你拿命去换，你想的太多了。”

石头也意识到刚才说的话有点过了，但要给这大小姐打气，最好还是把话题转移到考试上来，忙辩解道：“小姐，我只是给你比喻一下，确实没那么严重。不过科考吗，其实就是国家的选拔考试，无非是选拔所谓的经世致用的人才。

所以，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规律的，我手中拿的这些经书，就像药引一样，只是一些大道，更多的是和现世结合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学以致用。

只要有一些样卷，就可以从中找出规律，我可以做出一些考试的模板出来，就像万能公式一样，考的时候再套进去，这样可以事半功倍。”

石头的这番说辞，又把曾福搞得有点晕，想了一会问道：“什么是万能公式啊？”

石头也被问住了，这个词自己潜意识里有，不过从哪里来的又记不起来了，愣了愣说：“万能公式嘛，就是我可以总结前人的应试考卷，找出这些考卷的优点，然后把这些优点结合起来，最后自己再做出一些样卷，上考场的时候把要考的内容套进去，这可以是短时间参加科考最好的办法。”

曾福这才明白过来，听着很有道理，点头笑了笑，鼓励了石头几句，然后放石头回到院后的小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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