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索科夫本能地抬起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在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灰色风衣，戴着白色绒线帽，肩上挎着一个挎包的年轻姑娘。

“不晚，不晚。”索科夫朝里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快点进来吧。”

当他推开房门走进去时，立即有一名女服务员走过来，客气地问：“指挥员同志，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等索科夫离开之后，阿格尼就好奇地问维尔纳：“编剧同志，您让将军同志去吃早餐，是想抓紧时间把已经写出来的剧情全部都看一遍吧？”

索科夫沉默不语，科帕洛娃又继续说道：“米沙，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真的把我忘记了吗？”

俄罗斯咖啡厅里出售的果酱面包，基本都是长条状的，直接吃很不方便，需要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用叉子叉着吃。对于女服务员的这个问题，索科夫点了点头：“那就切开吧。”

索科夫一边吃东西，一边在琢磨，今天应该写多少的内容。

“要什么咖啡？”没等索科夫说完，女服务员就抢先问道：“是不放糖的黑咖啡吗？”

维尔纳呵呵地干笑两声，随后说道：“我来的时候，心里就一直在想，这位将军指挥作战可能是一个好手。但隔行如隔山，他想写好一本小说，恐怕比登天还难。假如上级非要让我将他的小说改编为电影剧本，等于是让我重新写一本书，那样的工作量就未免太大了，我估计没有一年的时间，根本完不成这个任务。”

索科夫在后世时经常去咖啡厅，知道俄罗斯在咖啡厅里点了那种整版的巧克力之后，都喜欢让服务员切碎，然后放在小碟子里，一边喝咖啡或茶，一边吃这种切碎的巧克力。不过索科夫不喜欢这么吃，他更喜欢拿着整版的巧克力啃着吃。

“我想吃点东西。”索科夫试探地问：“你们这里开始营业了吗？”

索科夫因为维尔纳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稿，不好意思撇下他一個人去吃早餐。此刻听他这么说，立即猜到了他的用意，便随口问道：“您不和我一起去吃点吗？”

那位厨师是背对着索科夫，根本没有看到问话的人是谁，所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伱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这个时候来，还想吃东西，简直是做梦。”

科帕洛娃在索科夫的身边坐下，望着他说：“米沙，你真的把我们的过去全忘记了吗？”

面对厨师的不友好，索科夫也不好发作，毕竟这事是自己做得不对，谁让自己这么晚才下来呢。别人总不能为了自己一个人，而专门开小灶吧？

“没有就算了，我到外面去找点吃的。”索科夫心里虽然感到失望，但该有的礼貌他依旧没有忘，他冲着厨师的背影说：“谢谢您，厨师同志！”

“对不起，将军同志。”阿格尼有些尴尬地向索科夫解释说：“我们今天有点事情耽误，来得有点晚，让你久等了。”

维尔纳抬头看了几人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随即又低头看他的稿件。

见索科夫痴痴地盯着自己看个不停，姑娘不禁噗嗤一笑，随即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笑吟吟地说：“米沙，果然是你，刚刚我还以为认错人呢。毕竟我们上次见面时，你还只是一个上校。没想到三年不见，你都成了上将！”

索科夫向厨师道谢之后，离开了招待所，按照对方的指引，找到了那家咖啡厅。

见索科夫的回答滴水不漏，维尔纳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便重新低头看起稿子来。

“这还用说，肯定能改编为电影剧本。”维尔纳不假思索地回答说：“你们别忘记了，我就是电影编剧，是上级安排我来改编这部小说的。本来我还觉得上级给我分配的任务让我为难，但如今却发现，我这一趟来对了。”

“没关系。”索科夫向来通情达理，自然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来为难一名招待所的厨师，而是继续礼貌地问：“不知附近什么地方有卖吃的？”

“出了招待所向东面走。”厨师毕恭毕敬地说：“走大概两百米，就能看到一家咖啡厅，那里全天营业，您在那里应该找到吃的。”

索科夫的解释虽说有些牵强，但听在科帕洛娃的耳朵里，又让她产生了新的想法：“怪不得米沙参军后，就一直没有和我联系，我还以为他把我彻底忘记了，原来是因为头部负伤而失忆了，难怪我去斯大林格勒采访时，他见到我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科帕洛娃，”索科夫挠着后脑勺，表情尴尬地回答说：“在莫斯科城下的大反攻开始前几天，我奉命守卫的希姆基镇遭到了敌机的轰炸。而我也在轰炸中被震晕，等我清醒过来之后，发现因为头脑受震导致记忆，很多过去的事情和人都不记得了。”

她把托盘里的东西一一放在索科夫面前的桌上，说了一句：“祝您好胃口！”随后就拿着托盘离开了。

索科夫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怎么回答。

听到索科夫说要开始写书了，维尔纳瞧了瞧手里的书稿，手稿还有三万多字没有看，如果此刻听索科夫念后面的内容，恐怕剧情上会出现脱节，于是他向索科夫建议道：“将军同志，您好像还没有吃早饭，不如先吃了早餐，再继续写后面的剧情，如何？”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过去，当房门终于被敲响时，索科夫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随后起身去开门。

这位姑娘看起来好面熟啊？索科夫看到这位姑娘的第一感觉：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不过是在什么地方见到她的，我却一时间想不起了。

科帕洛娃淡淡一笑，随后说道：“米沙，如果我吃过早餐，会来这家咖啡厅吗？”

“既然没有吃过，那就一起吃点吧。”索科夫说完，朝柜台方向举起了手，招呼正站在那里聊天的女服务员：“服务员同志，请过来一下，我们要点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