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归奇怪,“金池很远吗?我还以为一路都要走过去呢。”
“都出了万胜门,在城外。”崔云回道,“前面的车驾走的快,怕我们赶不上,这最后头的贵人之流的,她们的宫女太监都是走路的。”
“那等他们走到了,不是又要回去了。”晏子归晃晃脖子,突然头上顶着一个花冠,还有点不习惯。
崔云伸手替她整理一下花冠。
“金池赛龙会可是天大的热闹,能出宫瞅见一星半点就值得,谁还嫌走路辛苦。”崔云笑道,“要不是你,我今日也不能来金池。”
“我也是。”
“我也是。”
车厢里的小宫女接连说道。
“从前都是钱明来的?”晏子归问,“难怪她觉得没意思,今年不想来。”
“去年是傅姑姑带着她。”崔云轻笑,“她才不是觉得没意思才不来,你有花冠她没有,面子过不去,才不来的。”
晏子归伸手摸摸头上的花,花里胡哨的有什么好。
但是她没有说出口,许是她突然想起先生说的那一句,你得来的一切太轻松了。
这一车厢的女子,只有她有品级,也只有她有越级的花冠。
两顶。
在嘉兰关无人和她比,但是踏进京城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在不同的天平上和人比较。
差不多到地方了,就要全部下车快步到太子车驾周围,迎太子下驾。
官家今日着赭黄常服,太子身穿淡黄常服,父子两站一块还挺像。周元载侧过头看周洄,“朕看你穿的单薄,冷不冷。”
“儿臣内里穿的暖和,出门前还喝姜茶,应该不会像去年那么不济。”周洄笑道。
“长大了,知道自己喝姜茶了。”周元载满意,“朕早说,你那奶妈子太顺着你了,你看她不在,有些事其实也没那么难做。”
周洄只笑。
金池水面辽阔,长桥卧于其上,犹如金虹,琼楼玉宇浮在波澜间,加上正值春夏之际,翠柳如烟,繁花似锦。
即使晏子归心里一直告诫自己在当值,谨言慎行,眼睛却像有自己的意志,不住的往四周瞄。
她回家的时间短,这样的好景色看的少,总是看不够。
群臣已经在殿内等候,晏子归低头垂手,余光看到他爹在左边第三排,没对着自己,不用躲闪受他的礼。
站得高果然是有好处。
周元载道今日佳节,众卿不必拘泥,率性而坐,乘兴而归。
水面传来巨大的炮声,水面被炸开好几十米高,水雾落下,有十余艘船分列两侧,摇旗呐喊,锣鼓助阵。
这是要打起来了?
晏子归看众人都很平静的表情,压下疑惑,看了一会才明白,这是演艺。
水战晏子归没见过,不知不觉头就抬起来,看的津津有味。
晏辞抬眼就看到自家女儿站在太子身侧,头戴花冠,正经的女官样式。
金池年年都是水战戏开场,哪个鼓点响雷,哪个鼓点人会在空中翻两个跟头下水,他都清楚,自然看的不太认真,举杯喝酒,装作不刻意的偏头看她。
看她满是兴味的表情。
晏辞有点心酸,如果女儿在他身边长大,这样的戏早该看到不爱看,怎么还会如此兴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