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记忆恢复（中）

开学第一天，初三没有晚自习。在放学后，男生收拾自己的课本、作业，以及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新课程表。

在整理完自己的东西后，他又沉默地把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放入另一个袋子里。

这些，是他同桌女生的遗物。

——在暑假最后一天，她死在了医院，老师今天早上收到这个消息，让男生帮忙把她之前留在学校的东西全部带给她妈妈。

男生在将一本暑假作业收起时，随手翻了一下。上面的字迹写得工工整整，可见写的时候有多认真。

她死了。

他拿出那些留存在学校的试卷与作业本，手不断地颤抖。

“啊？跳楼？？！！”

“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就是他，拿出我女儿的遗物不断去刺激我老婆，终于把她逼到跳楼了！他就是个杀人凶手！”

——他是爸爸妈妈失去一个孩子后，好不容易再生下的第二个孩子。

男生提着东西，很快来到邻桌住的小区。

男生坐在椅子上，浑浑噩噩，大脑一片空白。

“不敢了吧！哈哈哈哈——”

有人在下面大笑。

这一刻，男生感到头晕目眩。这里明明是天台，离底层那么远，可那些声音汇聚在一起传来，是那样震耳欲聋。

它看似神秘，却又无处不在、无时不刻地发生，在处于中二期的少年少女眼里，它甚至有点酷。

……

“跳！跳！跳！”

男生请了长假。

他亲眼看到一条生命在他眼前逝去。

“我老婆就是被你们儿子逼死的！”

“……她说，她很爱伱。”

“跳啊！”

“还有这些，这篇是她去年暑假语文作业里的作文……”

不知为何，男生有些不安。正巧这时有人快步下楼，从他背后走过，他连忙叫住对方：“请问你知道楼下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是因为过度愤怒还是恐惧，他的大脑在嗡嗡作响。他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只是下意识看向那个女人。

可是他现在完全没这种感觉，只有沉重感填满了整个心脏，因为这是第一次，他身边熟悉的人、记忆里在对他笑对他说话的人，死去了。

女人注意了他，呆滞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图子拍了拍她的背，回抱住她。

“咚！！！”

他一直很佩服那些在遇到危险时敢站出来帮助别人的人，觉得他们是英雄。

她对那些声音置若罔闻，她对他说：

“谢谢你。但我想她了。”

堂姐安慰完出去，给她爸妈和伯父帮忙。门开开合合，无法隔绝所有的声音，那刺耳的动静不断传入房间。

他们担心他，可男生没有离开。他拎着东西说：“我是她女儿的同学！”

所以他爸爸妈妈年龄比其他同学的父母大那么多。

“报警就报警，警察来了他也是害死我老婆的凶手！”男人大骂，“赔我三十……不，五十万！不然我去法院告你们！在你们小区拉横幅发传单，告诉全世界你们家有个杀人凶手！”

“全是她学校里的东西……这是她初一月考的卷子，那次她考了全年级第一，老师表扬了她；这是她一次课堂模拟测试里做的，上面有些题超纲了，她还是全部做了出来，她真的特别……特别努力……”

所以……

男生先是报警，然后飞快冲到天台上。

他们全部聚在楼前，个个抬起头看向上空，手指指点点着。

“你要是出事了，你让爸爸妈妈怎么活啊……”

他把门拍得震天响，在为了不影响邻居而开门后，他指着男生和他父母的鼻子破口大骂。

说到这里，男生看到眼前的女人对他笑了，依稀有了邻桌形容的温柔模样。

想到这个现实，男生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你想去救人，其实是没错的。”

男生傻了。

是在医院吗？还是去联系殡仪馆准备葬礼？她刚死不久，她父母应该有很多事得处理吧……

他和邻桌女生正好住在隔壁小区，之前放学时偶尔会一起回家，为此还被老师当成是早恋叫去谈话……估计是因为这个，老师才让他帮忙送东西。

他母亲说着，轻轻抱住他。

男生忍不住又敲了敲，又等了几分钟后，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但他什么都没有拉到。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听到楼下的声音。

他忽然问道。

他堂姐很疼爱他，不断安慰道：“他就是来讹钱的！没了老婆给他吸血，他就想用她的死敲诈你们！这就是个人渣！！你没做错什么！”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

“但是，你必须知道，有时你去救人，可能不止救不了对方，甚至会把自己搭进去……”

他母亲缓慢而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