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低沉,不是哥哥还能是谁?
“瞧瞧,都是大姑娘了,还这般小儿行止。”
婉仪看着哥哥一副老学究之样,想起方才萤儿姐姐说的话,于是皱着鼻子说道:“哥哥身上也是一副酸腐之气。”
杜衡一听,轻笑出声,一日温习的劳累顿时减了几分。
婉仪瞧着哥哥,忽然觉得哥哥应该多笑一些。
自父亲去世后,哥哥身兼父职,虽未言明,但早已是杜府的一家之主,很多事情母亲拿不准会去询问祖母,而祖母更多的是让哥哥决断。
白先生未来府中教课之前,是祖母教导她的功课,那些年她日日在祖母身边,自是看多了哥哥神色严肃,不苟言笑的模样。她年纪虽小,却也看出,哥哥早已肩起许多本不该由他一人承担的家族重担。
哥哥眉眼俊朗,肃然时如寒潭般深邃沉静,眉间眼底自带一抹寒意,教人不觉生出敬畏。
可他一旦笑起来,眉宇舒展,眼角微弯,似藏着万般柔情,温润如水,让人不舍挪开视线。
“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如此不着调之词?”
婉仪当然知道哥哥不是生气,大着胆子道:“萤儿姐姐说的,你敢说萤儿姐姐不着调吗?”
哥哥虽然没有当她面提过萤儿姐姐,可知兄莫若妹,她看得出,哥哥对萤儿姐姐颇为敬重。或许敬重二字有些“大”,可她实在找不出其他更贴切的词了。
果真,她猜得没错,哥哥确实未再寻她的错处,而是看了看她的身后方向,问道:“你去了藏书阁?”
婉仪点头,哼道:“哥哥忙着温习,将我从书房赶走,幸好萤儿姐姐收留于我。”
看来哥哥今日温习颇有成效,她怎么撒娇耍赖,也不见恼。
“萤儿教你功课了?”
话一出口,杜衡自己都惊得一怔。
还好,婉仪未察觉他脸上异样,而是骄傲地从巧书手中把宣纸拿了过来。
可刚要递给杜衡,却又收回手:“这是萤儿姐姐的文章,我方才写的,留她那儿了。”
杜衡的目光随着婉仪手中那几张宣纸而轻轻游移:“可是拿错了?”
婉仪摇头:“没有,先生让我俩互相品评,这也是功课。”
杜衡了然,遂伸手取过:“方才为兄事忙,如今尚有一丝空闲,今日事今日毕,为兄帮你把品评一事做成,让你安心过个好年。”
婉仪自是乐意,今日不知是什么好日子,原本要花数日工夫才能完成的功课,竟然一个时辰未到便全都完毕。
婉仪遂乐滋滋地跟在哥哥身后,去了西院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