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如雾,遮蔽视线。
金钲原秘境的天色在第七日骤然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
萧清篁拖着昏睡不醒的晏空青,踉跄穿过一片风蚀岩林。
远处,秘境出口的流沙漩涡依旧缓缓旋转,却像被无形之力禁锢,表面浮着一层诡异的灰白焰光。
“怎么回事?!”
萧清篁瞳孔骤缩,颤抖着摸出通行令注入灵力,玉令嗡鸣一瞬,竟咔嚓裂开。
“萧道友?!”
石柱后传来虚弱女声,一名白藏谷的女修发髻散乱,半身染血,“出口……出口被封死了!你们该不会也是被那江鹤影袭击了吧?”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遁光从远处袭来,落地之后,萧清篁发现是个玉清派的药师,他失去一条手臂,奄奄一息。
“是江鹤影……”那药师咳着血沫,颤抖着从药囊里取出丹药吞下,“她带着三尾赤火狐……见人就杀……”
西面岩柱间又跌跌撞撞跑来两个身受重伤的蟲谷弟子,为首的男修刚嘶喊出‘江鹤影’三字便扑倒在地,后背被撕裂的爪痕上残留着金红焰光。
越来越多幸存者聚集到出口前。
他们全都遭遇了‘妖女江鹤影’的袭击,其中有人怀疑过,可是除了最早被袭击的萧清篁他们外,其他人全都看到了江鹤影曾在擂台上驱使的三尾赤火狐。
所有人的通行令都在催动时裂开,没有人能离开秘境。
沙暴呜咽着掠过众人头顶,天光骤然暗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
秘境北方绿洲,一汪碧水如翡翠般嵌在戈壁深处,湖面映着苍蓝的天,芦苇丛随风摇曳,沙沙作响。
墨蛟玉虺盘踞在湖心,漆黑的鳞甲在阳光下泛着幽光,硕大的脑袋懒洋洋地搁在岸边的卵石上,鼻孔喷出两道水汽,睡得正酣。
赵苍云在湖边练刀,手中长刀划破热浪,刀锋卷起细碎沙尘,每一式都沉稳如山。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七天,仍不见大师姐来汇合。
刀势未停,赵苍云的鼻翼忽然翕动,风从西北方吹来,裹挟着沙砾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火气。
他猛地收刀,瞳孔骤缩。
是大师姐的味道……可又不是现在的大师姐。
那是许多年前,他尚且是赤烟驹时,曾在大师姐身上闻到的炽烈如火的味道,那也是她身上最浓郁的一股味道。
后来苍灵宗重逢,大师姐身上这股味道便消失了。
“不对劲……”
赵苍云抓住玉虺脑袋上的短角,将其变成小蛇塞进衣襟里,伏低身形,如猎豹般蹿上沙丘,眯眼远眺。
远处风沙翻涌,一道火红的影子疾驰而过。
“红璃?!”
红璃脖颈上的赤霄红绫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圈灰白火焰凝成的枷锁。
骑在红璃背上的人斗篷飞扬,一抹红发从兜帽下逸出,后方少女侧身而坐,铁面具折射出冷光。
那少女身上,有股魔族的臭味,混合着大师姐从前的那股炽烈如火的味道。
赵苍云喉头发紧,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他死死盯着那缕红发,想起天心老祖夺舍姬红莲的事情,再看到红璃,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大师姐被她们袭击了。
赵苍云屏息凝神,体内妖血无声沸腾,他将气息敛入沙尘,毫不犹豫地跟上去。
大师姐要是出事,他就给大师姐报仇,大师姐若是无碍,定会追上来夺回红璃,他就先给大师姐盯住这个混蛋!
……
流沙之下。
江意让花姑,镇山断金一起探查。
看样子,她现在所在的地方,也属于遗迹城池的一部分,只不过历经岁月和风沙的洗礼,被埋在了流沙海下面。
头顶有沙虫巢穴,她们不好直接从上方突围出去,好在花姑能穿墙,镇山和断金有地脉感知之力,他们找到一条地下通道。
幽深的地下甬道蜿蜒曲折,潮湿的岩壁上爬满暗绿色的苔藓,偶尔有水滴从钟乳石上坠落,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花姑飘在前方探路,像一只无声的幽灵,每当遇到岔路,它便一分为二,飘进不同的通道探查,再退回来呼呼两声,给江意指路。
洛清思跟在江意身后,手里攥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大腿骨,时不时挥舞两下。
“大师姐,这个骨头好大好白,可以带回去给师父炖汤吗?”
江意嘴角抽了抽,“这是人骨,不能给人炖汤。”
洛清思歪头,然后把骨头掰成两截,塞进储物袋,“那给师父烧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