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也听过她的大名?”萧婆婆点点头,又叹息道,“不过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那次之后,我被罚到漪园,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
安歌心中百转千回,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还能在当初的见证人口中听到与母亲遗作中所写的完全不一样的故事。
母亲愿意与父亲离开皇宫,是对先帝绝望了,还是真的与父亲一见钟情?真相恐怕只有她九泉下的母亲自己才知道了吧。
萧婆婆说完,上次摔下来的那个小侍卫跑到她们这儿,对安歌道:“安姑娘,公公说我们该启程了,不然等会儿天就黑了,如今京中动荡,天晚怕不安全。”
这小侍卫名叫袁豆豆,是袁起禄家的远房亲戚,也是通过宁妃的原因在宫里谋了个差事。之前听袁豆豆说起他的身世,安歌便更觉得和他投缘了,这几日时常与他说话,在外人看来袁豆豆已经是安歌的心腹。
安歌回过神来,她确实要走了,而且萧婆婆那么早就来漪园了,后面的事估计她也不知道多少,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与萧婆婆告辞,坐上马车出发。
车轮缓缓驶出漪园,安歌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还没到半个时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安歌掀开车窗帘子看向外头,问就站在马车边的袁豆豆道:“豆豆,怎么了?”
袁豆豆小声道:“是离京的流民,估计是看咱们车驾豪华,过来乞讨的。”
安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那些穿着破烂的人,拧眉道:“京中流民?京中怎么会有流民?”
大黎北疆南疆战事渐稳,她想不出有什么能让百姓流离失所的原因。而且就算南疆北疆还在打,京中也不会这么快就受到波及。
袁豆豆面色复杂,沉默片刻,小声回道:“是因为景将军……”袁豆豆与她相处几日,知道她心里有的只是景将军,因此话说到此,也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
安歌也顿时明白了。
之前安歌一直在想母亲的事,没有留意到袁豆豆和他说话时提了一句“京中动荡”,虽然心里早有觉悟景澜去世朝廷会有一场浩劫,但没想到竟然如此声势浩大,不止朝中动荡,京中百姓也都受到波及。
安歌沉声不语,片刻后,道:“你们身上若是有银子,便给他们一些吧,回头我还给你们。”
袁豆豆点点头,正要过去和前面和那些流民交涉的侍卫说,他却看见原本各个面色死灰的流民突露凶光,从破衣烂衫里掏出一把把凶刀,当即砍死了两名没有防备的侍卫。
“不好,那不是流民,是伪装成流民的劫匪!”袁豆豆大喝一声,立即对驾着马车的车夫道:“快,你快带安姑娘先走!”
袁豆豆说着,也拔刀冲上去,与其他的侍卫一起拦下流民。
“豆豆……”安歌坐在马车里大声叫他,袁豆豆转头,郑重道:“夫人,照顾好自己,你腹中还有将军的血脉!”
被这么小的孩子这样一说,安歌也知道自己不能冲动,她缩回马车里,手紧紧抓着马车中的软垫,心几乎要跳出自己的喉咙……
快走……她还有景澜留给她的羁绊,她不能有事,孩子更不能有事……
可马车还没跑出去多远,前面驾车的车夫突然惨叫一声,拉车的马儿也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巨响,马车车厢整个散架,萧婆婆给的瓜果滚落一地。
安歌一眼扫去,这么一会儿工夫,护送她的侍卫全都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袁豆豆也趴着,背上有两道长长的血痕。
侍卫们穿的都是宫廷特制的服饰,面前的劫匪再没见识也应该知道他们是宫里的人,可还是敢对他们出手,显然各个都是不怕朝廷的亡命之徒。
安歌身体抖得如筛糠,她就算再愤怒现在也不能冲动,她要活下去,要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要保住这世上景澜唯一的血脉。
她强行叫自己镇定下来,眼神扫了一圈,最后定在一个身形精壮、凶神恶煞、眉目凌厉的男子身上,她望着他求饶道:“求求你们放了我,你们想要钱财是吗?我回京中都给你们……”
那男子冷冷看了她一眼,没多话,给手下使了个眼神,他的手下便去那已经破碎的马车尸骸处翻找起来。
过了不多会儿,那些人骂骂咧咧地道:“娘的,大热天在这儿埋伏了这么久,就劫了个空车!”
一人一脚踩烂了一个桃子:“坐这么大的马车,那么多人把守,居然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他们骂了几句,注意到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安歌,其中一个黑胖的劫匪突然上前一把扯下安歌头上的簪子,掂量了一下,道:“这破玉佩恐怕也不值几个钱,估计还不够弟兄们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