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意思是,公主既打算出宫了,乾废帝亦没有必要再囚在甘泉宫,移居北宫或囚在地牢便是,抑或赐下斟酒,也可省去许多麻烦。”
是了,不必再将他囚在甘泉宫,北宫或地牢,白绫或鸩酒,随便打发去什么地方都罢。
苟活或赐死,与她再不会有什么关系。
姜姒合上书简,仔细卷好,并没有答话。
片刻之后贺慕云提议,“公主去看看他吧。”
姜姒微微摇头,“我不会再去见他了。”
她不会再去了,她要离开未央宫里的是非争斗和人心险恶,离开许之洐,与伯嬴一起。
贺慕云平和道,“听说他病得厉害,公主若是出宫,大概这便是最后一面了。”
“不管是北宫还是地牢,以他那副身子,到底是活不过几日了。”
见姜姒面色微动,贺慕云便起了身,“我陪公主去,见完这一面,我便把人带走了。”
“先生要将他带去哪里?”
贺慕云笑而不答,只是伸手相邀。
姜姒只得起了身。
万嬷嬷见状,忙上前来给她披了大氅,又仔细戴好了氅帽,宋瑶和楚玉亦跟上前来紧随姜姒与贺慕云走了出去。
这一日只是小雪,外头却格外得冷。
姜姒拢紧了大氅,她记得从前也是这样的雪天,伯嬴将她抱在怀中,她整个人连同脑袋全部都掩进了伯嬴的大氅之中。
好在她总算要与伯嬴离开了。
待伯嬴修葺好宅子,她定要再问问伯嬴,问问他,“你可愿做我的驸马?”
他一定会答,“愿意。”
那么她再问问他,“我们何时大婚?”
也许他会说,“过了正旦便大婚。”
自然了,日子由他来定便是,不管哪一天都好。
他为她去永巷,她自然也能为他做任何事。
又想到贺慕云的话,她今日见完许之洐最后一面,贺慕云便要将人带走了。带去哪里,如何处置,贺慕云并没有说。
她一路想着,西北风在耳边刮得呼呼作响,她端然顶着风往甘泉宫走着。却见一旁的贺慕云忽地撑起了他的大氅,将她罩了起来。
姜姒愕然转头看他,他神色淡然如常,似乎并不觉得唐突。
一路也没什么话,行至甘泉宫外,贺慕云却停了下来,“只当是去见最后一面吧,锁钥在公主这里,都依公主的意思。”
姜姒轻声道,“我并没有什么可与他说的。”
贺慕云淡淡笑道,“去吧。”
廊下看守的虎贲军开了殿门的锁,姜姒犹豫了一下便也迈步进了殿,万嬷嬷与宋瑶楚玉正要跟上前,贺慕云却伸手拦了下来。
“公主总要与故人说些心里话,我们守着便是。”
万嬷嬷等人觉得有理,便也不再跟去,只是在廊下立着。
殿门阖上之前,万嬷嬷道,“若有什么事,公主只管叫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