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洐是有一身好武艺的,纵是身子虚透了,对付几个阉人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此时他掐住那宫人,手上下了死力。
另几个宫人面面相觑,不敢轻易上前,宋瑶及楚玉亦是深埋着头不敢张望。
没一会儿工夫过去,只见得那宫人四肢刨蹬,只听得那宫人“呃呃呃”叫着,很快便被掐得绝息死去。
殿内诸人鸦雀无声,如寒蝉仗马,瑟瑟发抖,没人知道这败国之君与新朝长公主之间将如何收场。
那宫人如一滩死物堆在那里,再没有动弹一下。
良久过去,听软榻上闲闲靠着的长公主命道,“召虎贲军来。”
万嬷嬷心中一惊,虎贲军是庆朝驻在宫中护卫天子的军队。建始朝改为禁卫军,而永宁一朝复又称为虎贲军。至宣德朝,重又恢复建始旧制,设禁卫营,称禁卫军。
如今庆朝复国,宫中禁卫仍称为虎贲军。
眼下在甘泉宫正殿外看守的便是虎贲军,请虎贲军来,倒也不算私调。只是......只是眼前的人毕竟是乾朝废帝,若是动用私刑传了出去,到底对姜家王朝的名声不好。
侯在殿门处的宫人忙应了,疾跑着前去正殿请了四人来。
那四个重甲虎贲军片刻便进了殿,单膝跪地,“长公主,末将听令!”
姜姒凉凉命道,“押住他。”
许之洐望着姜姒,她真是陌生啊。他只是杀了一个阉人,她竟召虎贲军来对付他。
他的面前是滋滋生烟的青鼎,炭火烧得红红的,他连日受的寒冷却使他无比贪恋这一方青鼎,而那两支铜烙似在无情地嘲弄。
虎贲军已上前牢牢地扭住了他,他的身子早便虚透了,方才掐死那宫人已是逼自己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何须四个虎贲军,现在便是许怀信一人,亦能将他推个人仰马翻。
他们轻而易举地便将他摁在了地上,他紧抿着唇,阖上眸子不再看她,只是低低叹道,“阿姒啊。”
他的声音十分低,她坐在软榻上,想必是听不清楚的,但她也不屑于去弄清楚他在说什么。
她提起曳地的裙摆盈然走来,缦立在青鼎一旁,执起铜烙仔细端详,继而俯视着许之洐。
这是许之洐第一次跪在她面前,他那么骄傲霸道的人,宁死也不会主动跪下来的。
她笑了一声,“许之洐,我要打断你的傲骨。”
他睁开眸子的时候,眼里泛着红,泛着水光。她要打断他的傲骨,他已是败国之君,哪有什么傲骨。
“不如,你也做一回奴隶罢。”她好心商量着,“你也尝一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
许之洐已是心碎神伤,他抬眸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原来她真的恨毒了他呀。
她甚至好心地将两支铜烙一一展示给他看,“但你可以自己选,烙上我们姜家的姓氏,还是单烙一个‘囚’字。”
那两支铜烙被烧得通红,旦从炭火中取出,开始滋滋冒起白烟。
姜姒便望着这白烟出神,“烙上‘姜’字,则世代为我姜家奴隶。烙上‘囚’字,便做一辈子的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