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先总觉得伯嬴与那些宦官不一样,原来差别竟在此处。
那些宦官一根胡子也不曾有。
她的声音似敲冰戛玉,“你和其他宫人不一样。”
伯嬴没有转身,只是问道,“哪里不一样?”
“你不会垂头驼背,你的腰杆总是很直,那些宦官从不敢这样。”
他转过身来,定定地瞧着姜姒,“哦,我不是宦官。”
他确实从未承认过自己是宦官。
他不痛不痒得说出这句话来,倒叫姜姒觉得有些难为情。
“陛下厚待我,只是许我以内官的身份在永巷。”
原来如此,这样看来,许之洐待伯嬴当真是好。
“你那日分明受了刑责。”
她心里是不解的,许之洐怎会容许他完整地待在永巷,与她日夜相见。
他解释道,“是鞭刑。”
姜姒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伯嬴不是宦官,那她便没有拖累他,反倒害她白白为他惋惜一场。
白日里许之洐来过,见她捧着将将挖来的小野花进了厢房,便讥讽她,“伯嬴是宦官,你也愿意跟他?”
是,即便伯嬴是宦官,她也愿意跟着他。
许之洐便冷笑,“也是,你一向低贱如女昌女支,若是急了,连宦官也不嫌弃的。”
那时她只是平和地看着许之洐,她觉得许之洐十分可怜。
即便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不也时常出入这低贱的永巷吗?
即便他已经有了沈襄浓的孩子许秉德,也有了伏良人的孩子许牧云,不也时常出入这污浊的永巷吗?
不过是仍旧放不下她罢了。
可怜,也可笑。
见她目光如此,许之洐便迫到近前,垂眸仔细打量着她,拽着她的项圈迫使她高高仰起头来,说什么,“朕该让你亲眼看着伯嬴受宫刑。”
甚至把她手里的小野花摔到了她头上,那碎下来的泥巴沾了她满头,若不是及时闭上了眼,只怕还要砸进她眼睛里。
想到此处,姜姒越发笑得停不下来。
许之洐真是个可怜的人。
她偏偏要好好活着,她要与伯嬴好好活给他看。
让他亲眼看着她与伯嬴恩爱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