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禁卫营前,姜姒原是有一间单独的小厢房可住。
如今再回来,那间厢房早被收回去了,她不得不回女婢厢房。
白日劳作一天,早便疲累了,此时进了厢房也只想好好睡下。但她将将进了门,便被那宋婆子和赵婆子拽着项圈带到了杨柳儿跟前,凶神恶煞地朝左右命道,“关门!”
上一回这两个婆子因跟着杨柳儿往姜姒头上浇水,被董莺儿下令每人杖责二十。后来好一阵子没出现,眼下又来为虎作伥,想必是伤都好全了。
听见婆子发话,一旁的婢子赶紧关上了门。
姜姒被拽到了杨柳儿跟前,见杨柳儿手里拿着一根铁索。
她陡然一寒,身上的困乏立时便去了七八分,“你要干什么?”
杨柳儿盈盈笑道,“我做食案、吃人舌、又被人掌嘴,皆是因为你。就连去伺候尹大人,也是因为你。你说,你既然又落到了我杨柳儿手里,我还能干什么?”
话音甫落,拿着铁索便往那项圈里穿去。项圈在她脖颈之上本便没有过多缝隙,此时又穿进去一根粗重的铁链,更使得姜姒不敢轻易动弹。
杨柳儿将铁索一拽,便将姜姒拽倒在地,随即眉毛一挑,唇角一勾,命道,“跪着!”
姜姒不肯跪,那宋婆子和赵婆子便去踢她的腿,迫使她跪。而杨柳儿很快便将铁索紧紧禁锢在廊柱上,使她连躺下小憩都不能。
杨柳儿杀她之心她一清二楚,只是因尹不违要留她一个活口,这才不得不饶她一命。
也许在杨柳儿看来,虽杀不得,活受罪必是免不了的。
姜姒想到崔瑾瑜的死,想到椿娘发疯时认下的话,想到贾一莲匆匆忙忙的遮掩,便知道杀害崔瑾瑜的人必是杨柳儿。
即便不是,杨柳儿亦是要死。
杨柳儿不死,她便得死。
她若要死,那也得先要杨柳儿死。
要杨柳儿为崔瑾瑜偿命。
姜姒只是冷眼瞧着,而杨柳儿兀自冷笑道,“看好了,明日一早我再来收拾她。”
宋婆子便道,“杨姑娘放心,必看得死死的。”
杨柳儿说罢便转身走了。
姜姒僵直着脖颈,那铁索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但她闭上了眸子小憩。
她要耐心等待,要恢复体力。
等待明日一早杨柳儿回来,再想办法取了杨柳儿的狗命。
夜半杨柳儿的嚎叫声从尹不违的宅子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将将要睡去,便又被这嚎叫声乍然惊醒。
如此反反复复一夜,半睡半醒间已不知过去了多久。但料想杨柳儿这一夜受罪,必是连她的处境都不如。
天色迟迟不见明,忽而再醒来的时候,厢房内有人已经陆陆续续起身准备干活了。
姜姒跪了一夜,脖颈被拴得僵直不能动,此时早便全身酸麻。
那宋婆子也是睡睡醒醒,被杨柳儿的哀嚎声扰得不得安宁。
待杨柳儿回来已是天光大亮,宋婆子赶紧溜走补觉去了。
杨柳儿一瘸一拐地走到姜姒跟前,面目狰狞,眼里皆是恨意。
姜姒亦是瞪着杨柳儿,尽管她簪金戴银,抹着一层厚厚的脂粉,仍掩饰不住那一夜未睡的憔悴。何况她眼下乌青,嘴唇肿破,肌肤裸露之处新鲜的伤痕清晰可见。
杨柳儿一夜不眠,姜姒却已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