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是为裴成君戴过孝的。
他大概依然耿耿于怀罢。
姜姒垂下头,心中酸涩无法抑制,她穿着明艳不可,素净寡淡亦是不可。
不许看书,不能出门,也不准她碰辛夷。
做什么都是错。
掌中的小麻雀扭着头左看右看,叽喳叫着。
姜姒的声音几不可闻,“陛下恕罪......”
许之洐冷然说道,“雀儿便该在笼子里。”
就像她一样。
在他给她的笼子里住着。
姜姒心碎神伤,那掌心的小麻雀什么都不知道,兀自叽叽喳喳地吵嚷着。
崔瑾瑜跪在身后低垂着头,也只有默默叹息罢了。
“进殿。”他淡淡命道,不容置疑。
姜姒乍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即要面对的又将是他无休无止的折磨。她怯得没忍住吞咽了几下口水,他嫌她慢了,一把将她拉起,继而扛在肩头往殿内走去。
崔瑾瑜跪伏在地不敢窥望。
姜姒望着自己手里的小麻雀垂下泪来。
进了殿,他踢上殿门,便将她扔在了榻上。
“脱。”许之洐命道。
姜姒垂着眸子依言照办。
他嫌她动作过慢,扣住她的后颈便去撕扯,“在宫里穿这么晦气的衣裳,是咒朕早死么?”
姜姒瑟然不敢动,声音却发着颤,“臣妾不敢。”
扒去她浅素的袍子扔了,斥道,“不要再叫朕看见这件袍子。”
姜姒在他掌中似个人偶一样,一动不动地任他摆布,眼泪却克制不住地吧嗒吧嗒往下垂,“是。”
她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乱想,许之洐为什么总是对她好一阵子,又坏一阵子。再好一阵子,继而再坏一阵子。
他待她好的时候,恨不得什么都给她,把这世间一切最好的都给她。
但他大多时候都待她不好,不但不好,反而更多的是嫌恶、厌弃、羞辱,也许还有恶心。
他待她不好的时候,能将她扔去慰军,也能将她当作女昌女支。
就如现在,他什么都要限制她,不需要她邀宠、不需要她有什么思想,只是在他需要她的时候当作女昌女支使用。
他不会尊重她,他出身即是天潢贵胄,如今又是九五之尊,怎么会尊重她这样卑贱又丑陋的人。
偏偏她也总以为他待自己是不一样的,以为为他做药膳甜粥、缝制枕头、精心装扮,便能求得他的原谅。
每次都自取其辱。
她如今在朱雀殿内虽行动自由,却与被困在粮车之中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她却又弄不明白,他处罚了罪魁祸首苏婵和阿蕙,处罚了伯嬴,却偏偏没有明眼可见地处罚她。
她身子破败,面容毁损,他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将她送去北宫,要么便赐一杯鸩酒或三尺白绫,或者打发到永巷地牢去。
但他没有。
他既不爱她,又不弃她,因而姜姒不明白。
在外人看来,姜婕妤恩宠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