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蕙趋奉道,“您再坚持几日,便能搬去椒房殿了。”
苏采女唇角透出一丝冷酷笑意,“良侧妃为陛下缝制的里袍改好了吗?”
阿蕙忙去取了来,“改好了,还按您的意思,在袍角处绣了一条金龙。”
苏采女伸手摩挲着,那月白色的袍角上有一条金丝线绣着的龙,腾云驾雾,十分威风,一双龙眼按她的吩咐缀着两颗珍珠。
她幽幽命道,“你亲自给良侧妃送去罢,这上好的绣功,她见了定然欢喜。”
阿蕙笑着应下,正要转身走,又听苏采女命道,“该怎么做,都一字不落地教给婵儿。”
阿蕙应了,将里袍交亲自送去了九华殿。
姜姒的提醒,伏良人心里一直记着——要当心苏采女。
打发走了阿蕙,伏良人与董莺儿翻来覆去地仔细检查过,见这里袍并没什么事,才小心地搁置在托盘中亲自送往宣室殿。
去的时候,宣室殿掩着门,周叔离与另一个黄门侍郎正在殿外候着,见了伏良人来,周叔离忙行了礼,“良侧妃,苏长史正在殿内侍奉。”
伏良人眉心蹙起,“听闻苏长史昨夜便宿在甘泉宫,怎地,到现在都没有回去么?”
周叔离面色尴尬,低声道,“陛下这几日身子抱恙,一直都是苏长史侍奉。”
伏良人望着自己手中端着的里袍,呆愣愣了好一会儿,终是抿了抿唇,“那我便先回去了。”
周叔离见她神色不对,忙道,“良侧妃稍侯,臣这便去进殿禀告。”
伏良人笑道,“也好,多谢周侍中了。”
她与董莺儿便在殿外候着,望着古朴典雅的甘泉宫翘角飞檐,雕栏玉砌,玉阶彤庭,而她一次也没有进去过。
未在此处留过宿,也未在此处入汤泉。
她甚至不知道他里袍究竟应缝制什么尺寸。
她这样的侧妃,不过是徒有个虚名罢了,拿什么跟苏采女争?
还没真正地过招,她自己心里便生了几分怯。伏良人眉眼惆怅,片刻道,“莺儿,我们走吧!”
董莺儿低声劝道,“再等一等吧,陛下若知道侧妃来了,定会召见的。”
伏良人心绪不得安宁,也只得顺了董莺儿的意思,立在殿外继续等着。好在周叔离很快便出来了,她正要迎上去,却见那苏婵亦跟了出来。
伏良人脸色晦暗,默然望着。
苏婵娇娇软软地屈身行礼,倒似是水做的人儿一般,一副无骨媚态模样,娇滴滴道,“良侧妃长乐无极。”
伏良人淡淡点头,她对苏家姐妹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此时见苏婵一副柔情绰态的样子,心里厌恶得紧,不由揶揄道,“苏家妹妹幼时进宫,究竟是从哪里学得一副女昌女支模样?”
苏婵小脸一红,含羞道,“婵儿是陛下长史,侧妃这样说话可真是不妥当。”
伏良人懒得理会,原本生了退却的心思,被苏婵一激,反倒生起几分斗志来。
伏良人一向如此,虽易退缩,但真遇上事儿可从不含糊。从前便总被长安五女逼到母家去,倒后来还不是一个个地拾掇干净。
哼,说到底,虽不曾与许之洐有过夫妻之实,那她伏良人掌管后宫,也算是个赢家。
这苏婵不过是个小小的长史,从前又在永巷做杂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屁大点儿位份,算什么东西?
即便是为了往后与姜姒在宫里有个安生日子,也要去拼一拼、争一争。
此时她错开苏婵便往殿里走去。
苏婵却双臂一张拦住了她,娇声娇气道,“哎,良侧妃不能进去。”
伏良人轻斥一声,“你一个长史,还做得了我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