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她,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是许之洐多年夙愿。
这几年,不管身边有多少女子,他始终将王后玺绂为她留着。
但姜姒十分拘谨。
用膳时,她只是垂眉不言。
若要就寝,她便迟迟不肯进入内殿。
细细想来,这几年过去,她的拘谨已是必然。许之洐不急,他慢慢地等,他慢慢总会将她的心焐热。
他知道她会心疼自己,便总把最脆弱的一面给她看。
他有时卧在榻上,痛苦不已,“阿姒,我的内伤又犯了。”
姜姒便赶来,为他端茶递水,轻柔胸口。
他夜里总是辗转不眠,“阿姒,我好疼。”
姜姒便赶来,跪坐一旁轻轻地拍打他的肩膀,慢慢将他哄睡。
这样温柔的哄睡,从建始十一年在宣汉镇开始,他期盼至今。
他进膳的时候,亦会突然捂住胸口疾咳几声,将她从对面哄骗过来。
他望着姜姒的时候,常常眉眼含笑而不自知。
他命人放烟花,握紧她的手并肩伫立于王宫高台之上,看那烟花当头彻夜绽放。
九月夜风乍起,那一天星斗浩瀚无边,他捧住姜姒微凉的脸,“明日,我带你去王陵。”
次日,许之洐果然带姜姒去了王陵。
彼时地宫大开,陵内金戈铁马,军容整齐,四面边声连角起。
姜姒倒吸一口气,世人皆以为许之洐荒淫暴虐,横征暴敛,大兴土木,原来他的王陵竟包藏天大的秘密。
难怪许鹤仪定要他死。
许之洐牵着她,遥遥一指,“阿姒,你看,这数万刀戟金甲,可能踏平那长安城?”
姜姒想到许鹤仪临行前的话。
那时许鹤仪笑着打量着她,“你已有了他的孩子,若一时心软未能及时禀报,朕该怎么办?”
“以我们多年的情分,朕有何必要处置你。最多不过是将你召至宫中,日夜宠幸罢了。”
“但许之洐必要被剥皮扒骨,他的妻儿亦是必死无疑。”
许鹤仪说,“姜姒,看好他。”
姜姒心中不安,但许之洐掌心的温度却令他安稳踏实。
许之洐笑道,“我娶了你,江山也许你。”
他信自己。
若不信她,便不会将她带到此处,让她亲眼目睹他关乎生死的秘密。
她抬头仰望许之洐,他俾睨着脚下数万兵马,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那是誓夺天下的王者霸气。
许鹤仪要了他的沿海两郡,他要的却是许鹤仪的长安。
姜姒顺着他的眸光看去,快马飞驰,张弓射箭。
将士排队布阵,操练兵勇。
厉兵秣马,枕戈待旦。
只等他一声令下,踏平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