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嬴点头,“殿下对夫人用情至深,他......他只是不会去爱吧。”
姜姒心中一震,瞬间已是百转千回,她失神地望着远处,脑中久久一片空白。
“可终究是他亲手杀了裴哥哥,再如何辩白也洗脱不了。”
“末将不敢置喙,但殿下也一心想要弥补。我从未见殿下对谁如此卑微过,哪怕是对当今太后娘娘,也不曾如此。”
“夫人差点将殿下的脖子抹断,殿下也不曾怪罪。”
是了,伯嬴倒提醒了她,她对许之洐做下的事,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她从见许之洐第一面就要刺他的马,后来又在宕水镇城门借白蛇教的手刺杀他,再后来,她多次要行刺他,直至在匈奴边境持剑抹了他的脖子。
这四年,到底也不过是化作一声叹息罢了。
良久,她不再说话,往屋里走去。
伯嬴追问道,“夫人心中的疑惑,可全部清楚了?”
姜姒缓缓转身。
她冲伯嬴浅笑了一下。
***
到了八月,永宁帝许鹤仪北巡。
帝王出而万骑随发,旌旗蔽日,声势震天,威风八面。
天子盖车六马六辔,司徒大夫等群臣星拱曜日。车马严整,兵卫以甲盾居外,护驾仪仗亦是法度严整、威武有序。
北巡车驾共马车二百辆,骏马上千匹,妃嫔近臣及虎贲军足有上万余,无不昭示着乾朝赫赫国威,这一路过境诸侯国,各国封王无不伏地跪拜。外有劲敌庆朝、南越、匈奴等,亦被其国威震慑,一时不敢轻易进犯。
宝马雕车,凤舆鸾架,华盖相连,前拥后簇,浩浩荡荡,那轻轻脆脆的金銮响动,叮叮当当。
至八月底,天子车驾已到了燕国。
对沈襄浓来说,这几年她最期待的时刻也已到来。
自永宁元年炎夏她便开始盼着许鹤仪北巡狩猎,已然整装待发了,却因顾念念有身孕暂停了行程。
永宁二年又因内忧外患,北巡依然未能启程。
这一晃已是永宁三年了。
沈襄浓常去椒房殿,知道许之洐在燕国的一举一动。
听说送去长安的五个家人子已经死了三个,另外两个人,一个封为侧妃有了长子,一个虽封为容华但始终不曾有孕。
若不是因为许鹤仪一称帝便将她封为了婕妤,她真想弃了家族道义,就像建始十一年三军动身前往甘州的前一夜一样,只身一人去寻许之洐。
她也恨不得不做什么婕妤,就做个无名无分的家人子,与那五人一同去燕国。
这几年,许鹤仪召幸过她多次,她都婉拒了。
她总觉得自己一定会与许之洐再产生一些什么关联。
什么关联都好,她想他都想疯了。
这三年过去,她一点都不觉得与许之洐陌生,反倒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觉得熟悉莫名。因为她几乎每一个梦中都与许之洐缠绵,几乎每一个不眠之夜都回忆她记忆中的许之洐。
她靠回忆与梦活着。
她记忆中的许之洐霸道冷酷,总是调笑她一番又潇洒离去。可他的每一次调笑都刻进了她的心里,她爱极了他的霸道,也爱极了他的调笑。那样的一个人,她宁愿无名无分地跟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