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扶起裴昭时来,低头道,“是,臣妇与昭时告退了。”
继而浅施一礼,抱起裴昭时便离开了。
裴昭时往后看去,见怀信哥哥正搂住燕王殿下的脖子嘻嘻笑着,燕王殿下还取出一只拨浪鼓来,“咚咚咚咚”地响起好听的敲打声。
他在母亲的肩头往后探着,直勾勾地看着那父子两人,见燕王殿下也正向他看来,他的眼里神色复杂。
裴昭时一直看着,那燕王殿下也一直看着。直到转过一片宫殿,再也瞧不见。
裴昭时问道,“母亲,为什么怀信哥哥叫父王,我却只能叫殿下?”
姜姒心里一酸,放下裴昭时来,俯下身捧着他的小脸笑道,“因为那是怀信哥哥的父亲。”
裴昭时瘪着嘴,“母亲,为什么昭时没有父亲?”
姜姒心中憋闷,眸中酸痛,险些要落下泪来。她睁大眸子望着天边那云卷云舒,生生将眼泪迫了回去,“昭时有父亲呀,母亲告诉过你,你父亲是裴成君,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裴昭时哭道,“母亲,我想要父亲。”
“我想要父亲抱抱、要父亲亲亲。”
姜姒紧紧抱住他,“昭时,母亲抱抱你,母亲亲亲你,你有母亲,母亲会永远陪着你。”
伯嬴道,“昭时公子,伯父抱抱你,好不好。”
裴昭时便向伯嬴伸出了小胳膊,“伯父抱抱。”
姜姒红着眼眶,笑着言道,“他以前不这样的。”
伯嬴从未娶妻生子,他不知道如何哄孩子,只是笨拙地学着奶娘的样子将裴昭时抱在怀里一颠一颠地哄着。
裴昭时被颠得舒舒服服,也不哭了,笑嘻嘻地要伯嬴扛着自己,“高高!高高!”
伯嬴便将他扛在自己脖子上,加快步子往前小跑着,“骑大马咯!骑大马咯!”
他又把自己当成了马夫。
姜姒长舒一口气,看着欢喜地拍手的裴昭时,便也笑了起来。
***
这一回,许之洐在宫里逗留了好几日。
知道他在宫里,姜姒便也不再去琉璃河畔。
裴昭时虽没有父亲陪伴,但有伯嬴在,终究好一些。算起来,伯嬴在长乐殿已经守了整整两个年头,终日里站着也是无聊,有个小公子陪他玩倒是一件好事。
他便用木头削了一把小宝剑,剑鞘上钻了个洞,悬上了一串红红的小流苏。挂在裴昭时腰间,显得小孩儿十分英气。
他还做了个拨浪鼓,虽不如宫外卖的好看,但贵在结实,玩到十几岁没有问题。
裴昭时喜欢骑大马,伯嬴便趴在地上扮成高头大马哄他开心。
他听着裴昭时叫他“伯父”,心里便欢喜地要命,但他还是不怎么笑。他天生冷面,还要每日与裴昭时说些孩童的幼稚话,什么“举高高”“小手手”“抱抱”,夜里在廊下守夜的时候,竟觉得臊得慌。
但天一明,裴昭时扭着小屁股朝他跑来时,他依旧会与裴昭时说许多幼稚话。
伏良人如今虽穷巴巴的,但来的时候还是会给裴昭时带些小玩意儿。这一次带来了长命锁,她把裴昭时抱过来,将长命锁套在他颈上,“我看着怀信脖子上挂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他们总在一起玩,咱们昭时可不能没有。”
裴昭时笑眯眯地,“吧唧”一口亲了伏良人一下,倒把伏良人亲的脸通红,赶紧拉着他道,“再亲亲这边!”